爸爸妈妈永远爱她,她重重地点点头,抱着苏母说:“我也永远爱你们。”
苏酥一直记得这句话,也正是因为有父母对她爱,她才可以那么兴致勃勃的和世界交手,坚定自己所认为的正义。
她嗯了一声,哽咽道:“记得。”
她知道苏母是在告诉她,不要把杨智杰的死归结到自己身上,这不怪他,他犯下的错误总要自己去承担,而选择承担的方式是他自己决定的,怨不了任何人。
过了一会儿,苏酥缓了过来,她松开苏母擦了擦眼角的泪,故作轻快地说:“我饿了,我要喝汤,好久都没喝了。”
苏母避着抹了一下泪,露出笑容:“好,那多喝点。”
发现一直冷落了那两个大老爷们,苏酥看向另一个穿着病号衣的云景琛,向他摆了摆手让他过来坐下来。
苏母苏有为还在,云景琛有些不好意思他就站着,手被苏酥扯着,看他不坐,苏酥撇了撇嘴。
苏有为见状,“小云你快坐下。”
苏母才发现疏忽了自己女婿,拉着他让他坐下,还不忘让苏酥起来:“酥酥你快起来,让小云歇歇,他伤口还没恢复需要多休息。”
“哦。”虽是这样,苏酥还是很快起来了,让云景琛躺床上,趁机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辛苦了。”
云景琛弯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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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智杰自杀对杨母来说刺激太大,再加上杨父入了牢,她神经已经接近崩溃,行为举止都有一些疯癫了。
她抱着杨智杰的骨灰盒一直说:“儿子,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你离开了让妈妈怎么活下去啊。”她想起他说的话,回复:“爸爸妈妈怎么会不爱你呢,我们就你这一个儿子。”
紧接着她又说:“你肯定是生爸爸妈妈气躲起来了是不是,你小时候最爱玩躲迷藏了,你别怕哈,妈妈马上就能找到你了。”她把骨灰盒放到一边,起身在屋子里寻找,掀掀窗帘,看看柜子里,都没有找到她的儿子。
许久之后,她瘫坐在地板上,冰凉刺骨。
她埋头哭了很久很久。
警方打过来了一个电话,她才意识到杨父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一向注重形象的她就这样蓬头垢面地跑了出去,拦了辆出租车去了派出所。
杨父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风采,头上的白发增添了很多,他听说了杨智杰自杀的事情,除了伤心之外更多的是不认同,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永远不懂他不是单纯的怕坐牢,还有单只胳膊生活的困难以及父母放弃他,从高处跌落谷底的落差感,这些都是导致他走向死亡的原因。
杨父见到杨母时问的第一句话不是杨智杰,也不是关心杨母,而是交代她找他们家一直以来用的那名律师,让他来为他打官司。
“你去找他,申请辩解的机会。”杨父说,“一定要去找他。”
杨母向来听他的话,也真的为他着急,不断应道:“好,好,我马上就去。”
很可惜找到那名律师的时候,他已经不愿意再帮助杨父了,都是利益关系,他依靠不住了,当然不愿意再出力了。而一起被抓来的几位股东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把所有矛头都指向他,说他是领头人。
判决结果很快就下来了,杨父因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三十七条且情节严重,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并没收全部财产,其余几位没那么严重,只判了1-3年不等。
杨母听到这个判决消息的时候没承受住这个打击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年了,嘴里一直念着杨智杰小时候捉迷藏的事情,因为无人照顾,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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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酥和云景琛在四月三十号那天早上出的院,苏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伤口都开始结疤了,她有些担心云景琛的伤口,但是他执意要出院。
云景琛从大学创业后就没有一天不是在工作的,呆在医院的这几天快给他憋坏了,几位家人以他是病号需要多休息的原因不让他碰任何和工作有关的事情,强制他休息,要不就是一起去医院花园里走走。
在出院的前一天他们迎来了一个好消息,何乐醒来了。
何奶奶特意下来给苏酥说的这个消息,她激动地不得了,眼里全是泪花。
何乐醒来后记得所有的人,没有出现医生说的会失忆的情况,沉睡的时间太久,他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都有些不适应,空缺了这段时间的记忆,何奶奶大致给他讲了一遍。
何乐流着泪跟何爷爷何奶奶抱在一起,对他们说辛苦了,听说这段日子都是苏酥在帮忙,他起身想向苏酥跪下磕头,腿一软直接跪到地上了,苏酥都没来得及扶,他一直哭着道谢。
苏酥扶他:“没事的,这都是我自愿做的,不需要你们偿还什么,你能醒来就是最好的。”
他醒来了,何爷爷何奶奶心里的一大块石头也就落下了,他们也可以过上新的日子了。
何乐知道了杨智杰去世的消息,也知道了竹奕离开的消息,他很平静地接受了,只是眼眶红的厉害,手也握成了拳头,极致控制的样子。
他能理解,只是很难过,她怎么离开了。
门外一直偷偷观察的竹奕溃不成军,她不敢进去,她怕何乐会不想看到她,她也无法面对何爷爷何奶奶,当初那么困难的时候她丢下了他们独自走了,尽管不是她自愿的。
苏酥偶然往门外一瞥看到了一个女生的身影,她找了个借口出去,竹奕吓了一跳,装作路人顺着走廊走,苏酥叫住了她:“竹奕。”
竹奕脚步一顿。
苏酥跟了上来,看着面前这个女孩,看样子要比她小三四岁,比当初见她瘦了很多,她看着难过极了,眼神里还流露着害怕。
苏酥问她:“怎么不进去看看他?”
“我……不敢。”竹奕实话实说。
苏酥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你怎么回来的?”
当初,是她父母逼着她走的。
竹奕说:“……用各种方式,偷跑,绝食这些方法都用过,后来,我越来越沉默,他们不忍心看我再继续这样子,我就趁机出来了。”
苏酥点头,“辛苦了。”
竹奕猛然抬头看着她,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很快她哭了出来,无声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