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么样才能和国家基地取得联系?
顾成功道:有一种专用的设备叫Tu,类似于无线电发报器,军部的电密文件在大型灾难来临,通讯设施毁坏的情况下会启用这个设备来传输。这个设备从前是放在总控室的保险柜里,但是它现在不翼而飞。顾成功指了指保险柜,只见保险柜门大开着,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居然没人知道。
罗恩问:还有谁知道电密和接收频率?
顾成功不太确定地道:可能朱建成会知道,因为他的弟弟曾是政府高层之一。
罗恩:只有这一台仪器吗?有没有可能还有其他的?
顾成功叹了口气:紧急出口一般会配备一台,但是没有人知道出口在哪里。
罗恩陷入了沉默。
楼杰坐到了安妮的身边,拉了拉她的胳膊。
安妮侧了个身,不想理他。
楼杰委屈地道: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多陪陪我。
安妮:你最好一个人静静地去死,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楼杰依然拉着她的衣服:我听不见你说什么,你得面对我说话。说短一点的话。
安妮转过脸,盯着他黑漆漆,胡子拉扎野人一样的脸,还无所谓的样子,她就莫名上火,她慢慢地开头,一字一顿:你连死都要膈应我,是不是?
楼杰有点伤心,他嬉皮道:我这不是想逞强嘛,你得理解一下一个男人想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表现出最勇敢的一面。
安妮咬着咬骂:你还能脸皮再厚一点吗?你还能再笨一点吗?
楼杰:你能不能不要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再吵一架呀?
安妮:我就是要吵,你人生中最后的一架。
楼杰摸了摸胡子,笑了笑,这也挺不错的,打是情骂是爱。
安妮依然很生气:我就不明白了,关键的时刻,你怎么就笨成这样?耳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楼杰捏了捏她的鼻子,被她不客气得打翻了。他吹了吹手指头,一副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
“你真想知道?”
“对!”
楼杰叹了口气,认真地道:如果我告诉了你,你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注意我保护我,你得像对待一个陌生人那样对待我。全力以赴自己眼前的,在生死相搏中你没有余力也不能有余力去帮助其他人。
安妮:可你这样去尝试,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楼杰:就像今天那样,正是因为你们以为我能应付,所以才能专心对付眼前的。在大量丧尸突然袭击的情况下,你们都自顾不暇,而我能够为你们解决掉一些,能够冲在最前面。才能让生命的价值最大化……对不起。
楼杰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他这个决定是愚蠢的,可比起更凶险的环境,他愿意冒一次险,他从没想过在这次行动中自杀,他不被理解,他的考虑永远都和安妮不在一条线上,他知道安妮又不能理解了,所以她又和他吵架。
安妮将脸埋在膝盖间,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理由,虽然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也有其积极正面的意义,可她无法接受,她觉得她可能有机会可以保护好他的。而他想的却是要么以聋子的身份像个正常人那样活着,要么就死去。
楼杰失去了听力,而她的听力却比普通人好太多了,这是什么原因?他们身体的构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很多为什么充斥着她的脑子。
安妮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觉得混乱,身体内发生了特殊的改变令她不安,直升飞机也没了,而他们将要失去那么多个人,并且得亲手阻止他们变成丧尸,她觉得压力大极了,她甚至希望此刻被咬的是自己,她不想用刀子捅进楼的眼睛,用坚硬的物体拍扁他的头!她内心焦灼,抓狂,悲伤,失去信心,甚至她失去方向,她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一遍又一遍问自己,她走到这一步,那么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加倍地体尝悲伤、感动的、愤怒、恐惧吗?既然承受不住这一切,为什么还要努力活下来?是本能吗?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享受灾难在心灵上刻下的一刀刀的印记吗?
一开始她满怀希望,以为人类可以攻克这个病毒,可是当她意识到,这个病毒的构成本身就是人体的一部分的时候,她开始迷惘,一种无法产生免疫的病毒人类拿什么去克服?她活着,因为身边还有亲人,还有爱她的人,可是如今,连他都要失去……她失去了目标,失去了支柱,她还能依靠什么活下去?
她的手指插入了鬓发,紧紧捏着发根,她的脑袋隐隐作痛。她看到神经病在角落里睡得正香,此刻她居然羡慕起一个神经病来,他多开心,没有烦恼,还能睡个好觉。不会痛苦,不会害怕,没有过去,没有将来。
她想放弃,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居然也想放弃生命,她用双掌捂住了脸庞,她怎么可以被打败,可她为什么不能被打败?凭什么她必须苦苦支撑?她的思想在进行激烈的交锋,如果当身边的人死得一个都不剩的时候,她还能坚定地走下去吗?
不,她一定坚持不下去,她一定不能!她摇了摇头。
楼杰看着她一会摇头,一会哭泣,一会拧头发,好像她在自己和自己进行对话。他将她的头按进自己的胸膛,紧紧地:“就算我们都不在了,你最多只是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你还会再认识很多像我们一样的人,一起走下去,你活着并不是因为你自己,而是因为不断失去的我们,因为我们希望你活着和队伍中的其他人一直都走下去,代替我们看到人类重新回归文明。见证我们的逃亡最终走向了胜利。”
安妮泣不成声。
叮铃铃一声电话铃声催命一般急促地响起。
吓得李明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他一边扶着眼睛框,一边扶起凳子,他真的被吓得不轻,那台电话就在他耳朵边上,而他刚刚趴下想眯会眼,晚上出了那么多事,他精疲力竭!
他战战兢兢地接起电话:“喂。这里是总控室,我是李明。”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迫切的声音:“安妮在不在,快让她接电话!”
李明松了口气,将话筒递给安妮。
所有的人都看着这个话筒,有人打到总控室的电话不奇怪,奇怪的是居然找安妮!
安妮从沙发上放下了腿,赤着脚走了过去,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她拿起话筒心不在焉地道:“喂,我就是。”
电话那头刘坤民有些紧张,他握着话筒,一只手紧紧拽着衣服。
他压抑了声音,好像有什么危险正在迫近,他轻而快速地回答:“安妮,是我,刘坤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