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宫的院子里铺上一张破旧的草席,康敏抱着母亲的灵位躺在草席上晒着早晨暖洋洋的阳光。
伸着指头计算着日子,康国已经灭亡了一月有余了。
自从上一回被卓烈莫名其妙地免去了鞭刑,康敏就再也没有被卓烈召见过。
她似乎被遗忘了,再次过上了从前那种整日里在冷宫游荡的日子。
虽然无聊,康敏却也觉得强过在卓烈身边提心吊胆的生活。
当然她也也想过逃走,但是仔细观察了一番,康敏发现,现在康国皇宫的戒备森严比从前还要严密。
是以也就没有再费力气,否则可能还没逃出去,就被那些守卫们当成是刺客或者是间谍刺死当场了。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康敏躺在席子上扭头看去,只看见一层用银线绣着祥云图案的裙底。
康敏眼中闪过疑惑,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抱着母亲的灵位站起了身来。
月嫔脸上带着柔美的笑容,朝康敏盈盈下拜,柔声细语地说道:“臣妾见过公主殿下,给殿下请安!”
康敏心底哀叹着麻烦找上门了,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娘娘多礼了,康敏只是一个被囚的罪人罢了!”
月嫔依旧礼数周到地对康敏行完了礼,转头看着冷宫中破败的正殿,问道:“殿下不请臣妾去宫中坐坐么?”
“不用了,殿内破败至极,还不如这院子中还有些生机勃勃的野草。康敏不敢污了娘娘的凤眼,娘娘有事在这里说便是了。康敏洗耳恭听!”直接了当地拒绝了月嫔的请求。当然,康敏所说的也是事实,冷宫的正殿的确破败,就连她自己平日也是住在偏殿。
虽然被康敏不留情面的拒绝了,但是月嫔的脸上依旧带着完美至极的笑容,看上去柔和魅惑又不失威严。
月嫔朝身后捧着东西的宫女招了招手道:“还不快给殿下呈上来!”
转而继续对康敏解释道:“臣妾今日听说公主殿下身居冷宫,怕殿下这里缺衣少食,所以就从雨嫔送来的东西里挑了几样来送给殿下,都是些小东西,还请公主殿下不要嫌弃。”
说到雨嫔二字的时候,月嫔不知是何用意,特意加重了些嗓子,似乎在想要刻意强调什么。
说完,不等康敏拒绝,月嫔又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道:“说起来,雨嫔前日向太上皇提议要将殿下要去身边服侍。臣妾听说了以后便小翼劝了陛下几句,所幸陛下通情达理拒绝了雨嫔的无理要求,否则,想到殿下贵为一国公主精要去伺候一个小小的贵人,臣妾便觉得惶恐至极!”
说着说着,声音竟染上了几许哽咽,不多不少,却让人觉得真诚无比。
“多谢娘娘为康敏美言,其实即便真被雨嫔要去为奴为婢也是应该的。康敏只是一个罪人,无论被要求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康敏轻轻抽出自己被月嫔握着的双手,笑着说道。
月嫔不动声色地盯着康敏的脸色看了看,见看不出什么端倪,便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痕,有些惭愧的笑道:“倒是臣妾小人之心了,殿下是个大度之人。只是臣妾也曾是康国的子民,怎么能看着殿下去遭那份罪!殿下得了空便去臣妾的宫中坐坐,臣妾今日就先告退了!”
或许是因为裙底绣着祥云,又或许是月嫔身姿窈窕步履柔弱轻盈,她离开的背影看起来就像是驾着云朵离开了。
沉默地看着月嫔离开的方向,康敏叹了口气,月嫔就是那日在教司坊被自己选中的第一幅画像中的女子,想不到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当初她眼中的野望和炽热便全都隐藏得干干净净了。如今能看到的只有真诚和柔和,若非差了两分火候,恐怕就真的让人觉得她性情是真正的柔和真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