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红了床上的一切。
霜霜张大了嘴巴,发出无声的惊叫,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何曾见过这样冷酷而血腥的一面。
这时,房门被嘭的一声踢了开来,那些反应迟钝的护卫终于醒觉,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项宁和云沧并没有动手,因为那些龟兹的护卫还未冲进来,便被他们身后突然其来的一阵箭雨给射倒,屋顶上随之现出了一排黑衣的弓箭手,两旁又跳下了不少黑衣人,对那些龟兹护卫展开了一阵一边倒的杀戮,这些都是钟仁慈抽调的锦衣卫。
未免消息走漏,这里的人自然一个都无法活,不过项宁却是特意吩咐了锦衣卫的人,留下了那个叫作霜霜的青楼女子的命。准确的说,项宁还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至少他还做不到随随便便就结束一个无辜的性命。
……
夜色如墨,还下起了大雪,紧闭着的徐府大门,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两个青年,正是项宁和云沧两人。
这时,远处驶来了一辆马车,当马车驶过,徐府黑漆漆的门前再也没有一个人影。
“先换身衣服吧,喝口酒暖暖身子。”行进着的大车内烧着炭火,暖洋洋的。锦衣卫年轻的千户钟仁慈正坐在车厢内的一侧,手中仍是拿着一本书,见到项宁和云沧上了马车,便将脚下的一个包裹扔了过来。两人也没有什么顾忌,自顾自的脱下紧身的夜行衣,换上了包裹内厚实的冬衣,又拿起包裹内的烈酒喝了几口,畅快的叹了口气。
项宁虽因修炼长生诀和易筋经的关系,已经不怎么害怕寒暑之事,但他仍保持着这些如常人般的习惯,只因为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太不同寻常。
马车行驶在冬夜无人的街头,显得有些诡异,放下酒囊,项宁看向了仍是盯着手中书卷的钟仁慈,说出了一个地址,便是徐明临死之前告诉他的那家酒窖所在,“钟大人想必该知道怎么做了?”
“我们的人很快就会赶到那里,接下来,就交给我们锦衣卫来做吧!”钟仁慈的眼睛依旧不离手中的书卷,淡然道。
“不,行动的时候我会用我自己的人,你的人只需要守在外面确保没有一个人逃走就可以了。”看到对方眼睛内的不虞,项宁并不以为意,冷声说道,“这是我和魏同知先前说好的,我之所以允许锦衣卫的人参与行动,只不过是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手下担上无能的名声,那样丢我的脸。”
“你,”钟仁慈终于放下了书卷,眼中闪过一道厉色,但他想起了魏亭的叮嘱,仍是很快的恢复了平静,“如指挥使大人所愿。”
“你带的人可靠吗?”项宁举起酒囊喝了口烈酒,自顾自的说道,“有些闲人,就没必要跑来分功劳了。”
“可靠,都是魏大人和我手下的绝对心腹。”钟仁慈神色一亮,立刻答道。
“好,锦衣卫也该清静清静了。”项宁仍是自言自语道,随后把头转向了云沧,“兄弟,我不放心那些孩子,你亲自去一趟吧,毕竟他们将第一次接触鲜血。”
“好,我去。”云沧答应了一声,伸手掀起车帘,从车上跃落,从不知何时跟上来的锦衣卫骑士手中接过马缰,马蹄声渐渐消失在了漫天的风雪中。车内只剩下重新拿起书卷的钟仁慈和项宁两人,项宁不再说话,闭上了眼,就仿佛是在小憩一样,车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马车的车轮滚动的声音和长街上不紧不慢的马蹄声。
举着书卷的钟仁慈的心思并不在书上的那些字上,他看似平静的外表,却因不断盘算着项宁最后说的那几句话而有些心潮澎湃。
锦衣卫自十几年前指挥使薛王去世之后,正赶上皇帝有意扼制军堂势力,因此并没有及时任命新的指挥使,而是同时提拔了两个指挥同知,一个就是出身于锦衣卫的魏亭,而另一个却是空降而来的内阁文官,张轩松。也由此令锦衣卫在明争暗斗中形成了三股势力,一股便是以魏亭为首的倾向军堂势力的锦衣卫原班人马,一股便是张轩松为首的倾向内阁的人马,而另外一股则是以“鬼医”这些锦衣卫老一辈组成的不问世事的中立派。
张轩松此人乃是一个正统的学四书五经的儒生,自然对锦衣卫的密探谍侦一无所知,但此人深谙官场之道,又有内阁的支持,招募进了大批地痞流氓,迅速的组建起了自己的势力,与魏亭领导的锦衣卫的原班人马分庭抗礼,甚至逐渐在气势上凌驾于其上。这人官僚作风极盛,排挤同僚,制造麻烦一流,争功抢功一流,贪污一流,总之,说白了,就是处处与魏亭等人作对。也由此导致了锦衣卫长达十几年的内斗,令强盛的锦衣卫逐步衰败。
原本这次剿灭吐谷浑人逃出在外的刺客,那个张轩松是非常积极的表明要用自己的人马的,却是被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冷酷青年,锦衣卫新任的年轻指挥使给拒绝了。再结合着他方才所说的话,和出来之时魏亭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不难猜出,这个新任指挥使是站在军堂这边的,而且显然他打算将锦衣卫重新统合。
难道锦衣卫重振的时机要来了么?钟仁慈的心在这冰冷的季节却是越来越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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