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父子间的对话

    状元游街的第二天，我来到兵部领取了一套盔甲，一把配刀。这套行装是皇上赐给武状元的最高荣誉。

    随后，兵部又为我举行了一场隆重的会试宴。

    会试宴结束，兵部的任命书也随之而到。我被任命为承宣使。这是一个正四品的官职。在这个重文轻武，武官普遍被抑制的年代，仅凭一个武状元的功名，就被授予品级这么高的职位，这在当朝历史上还是绝无仅有的。不过，这个官职只是一个武臣虚衔，无定员，无职守，虽冠有军名而不赴任。这与我的期望严重不符。我情愿自降两级，到军营中去历练。

    父亲安慰我说:“孩子，没事的。我觉得皇上给您这个虚职，或许是想让你留在京城，将来可以多陪陪他的宝贝女儿。不过，这对你来说也未必是坏事。你可以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在家里看看书，准备明年的文举考试。

    在如今这个重文轻武的朝代，文进士先天就要比武进士高一等，要想真正封候拜相，成就一番事业，只有通过文举考试成为文官。你看父亲，虽屡立战功，却只能成为一个从二品的上将军，以后要想再上升，恐怕比登天还难。

    你再看贾似道，文举进士出身，既可以担任文官，又可以兼任武职。他在升任丞相之前，就是武职中的最高职位枢密使。

    孩子，你现在年轻，只需好好努力，不断充实自己，强大自己，等到你实力足够强大，强大到谁都无法忽视你，不得不用你的时候，你就成功了。”

    “父亲，你当时为什么不去考进士？”我问道。

    “不是父亲不想考，而是父亲能力、精力有限。父亲在领兵打仗、武道这一块用功深，必然会在文举考试这块花的时间少。而你不同，你的天资比父亲要高得多，而且还这么用功。所以，我相信你在文武两道都能走得通。”

    “谢谢父亲夸奖！孩儿听说这贾似道年少时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进出赌坊、花坊，胡作非为，不学无术。这样的一个人，他是怎么考到进士的？”

    “哎，朝廷腐败，皇上昏庸。”父亲长叹道，“当时，贾似道的姐姐被选入宫中成了皇上最庞幸的贵妃。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贾似道靠着他姐姐的关系进士及第。不仅如此，他考中进士任命的第一个职务便是军器监，官职四品。要知道好多两榜进士，羊毡坐透，铁砚磨穿也不过是个从七品而已。不得不说，他的运气是真好。”

    “父亲，孩儿还有一问想向您请教。这贾似道骄奢淫逸、纵情声色、残杀无辜、迫害忠良、鱼肉百姓、贪赃枉法、隐瞒军情、祸国殃民，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是他坏事干尽，却还能一路亨通，尽享富贵，这是为何？”

    父亲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孩子，你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只看片面，只看眼前。表面看，贾似道一无是处，坏事做尽。可是，你知道吗，贾似道却是一个大孝子，他对母亲极为恭敬体贴，对他的姐姐也是尊敬爱护。比如这一次，他能放下身段跑来恭贺你成为武状元，你以为是为了谁？他是为了他的外甥女——瑞国公主。这个人虽然对外人很残暴，但对家人是没得说的。所以，他姐姐为了他可谓操碎了心，在皇上面前也不知吹了多少枕边风。

    另外，贾似道虽无才学，但深谙官场之道。他善溜须拍马，迎合上意，懂得上下打点，左右逢源，往往以奇技小巧取得上司的喜欢和信任。这种人在明君贤臣辈出的时代，很难出人头地，但在昏君奸臣当道的时代却可以混得风生水起。

    然而，纵观历史，这些大奸大恶之人大多只能风光一时，最终的结局会很惨。为何？因为这些人的行为只会加速国家的灭亡。如果把国家比作一棵大树，他们就像这棵大树上的蛀虫。大树枯朽倒下了，寄生在大树上的蛀虫又焉能生存？”

    “那么父亲，既然我们这个朝代如此腐朽，皇上如此昏庸，我们为何还要为他卖命？”

    “孩子，你以为父亲在战场上这样拼命仅仅是为了皇上吗？不是的，我是为了那些受苦受难的天下百姓。你想，尽管皇上昏庸，但毕竟还是自己人。如果人人都对这个国家失望，不为这个国家去卖命，那么我们国家就会很快被外族侵入，直至被灭亡，被统治。想想看，到那时，我们这些在外族统治下的百姓会不会更加悲惨？”

    “孩儿明白了，谢谢父亲的教诲！”我对着父亲一到底。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高亢而又有些尖细的声音:“圣旨到！”

    我循声望去，只见老仆阿三领着马太监及其他几位太监大步走进大院。

    我和父亲赶忙迎出，跪倒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马太监展开圣旨高声念道，“着武状元郭皓与瑞国公主赵氏于1260年9月9日完婚，钦此！”

    父亲道:“臣领旨！”

    父亲接过圣旨，起身站起，然后笑着对马太监说:“谢谢马总管辛苦走一趟，还请移步到寒舍喝一杯小茶。”

    马太监哈哈笑道:“不必了，皇上还等着复命呢，以后有空我会来叨扰的。我先恭喜郭将军了，郭将军真是有福，竟得如此佳儿，可喜可贺！”

    说完，马太监领着一众太监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