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里,陪夙夜一起吃过了。
做完了也不要浪费,你们多吃点。”
他的确用过晚餐了,不过不是和夙夜,而是在夙家附近的一间小餐厅,简单吃了点。
夙夜告诉他第二条值得提防的:“你回家以后,什么东西都不要吃,连冰箱里未开封的饮料都不要喝。
你不碰它们,它们一点问题也没有,假如你吃了、喝了,十之八/九就会变成被人动过手脚的。
最常见的手法,是用注射器,把毒/药打进饮料瓶中,凭肉眼,看外表,根本分辨不出来。”
夙夜最后说的一句话是,“从你进入家门开始,就是处处杀机、步步陷阱,要小心再小心,一不留神就会送命的。”
欧宇辰老老实实听夙夜的话,轻易不离开房间,也不乱入口东西。
睡觉前,将房门反锁,还用椅子抵住了。
果然,平平安安度过了一夜。
***
翌日。
天才蒙蒙亮,洛梓洋就醒了。
打开床头灯,他摸起手机,打开后盖,换了张新的电话卡塞进去,然后开机,拨通了欧宇辰的号码。
一阵悦耳的钢琴曲后,耳边传来欧宇辰迷糊懵懂的声音:“喂?”
洛梓洋用手指轻轻抵着喉部,捏着嗓子,用很急迫的语气说:“是欧宇辰先生吗?”
“是我。”
“我是市人民医院的值班医生,您家的患者夙夜,在十几分钟前突然开始吐血,我们怀疑他脑部受了震荡。
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受损状况,正在急诊室里做详细检查,您能过来一下吗?”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兵荒马乱的声音,只听欧宇辰说:“我马上过去。”
电话迅速挂断了。
洛梓洋支楞起耳朵,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客厅里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砰”的一声巨响。
洛梓洋一跃而起,戴上睡觉前放在枕畔的手套,直冲了出去。
客厅中间的地板上,欧宇辰安安静静躺在距离楼梯口两三米远的地方,看样子是从楼梯上不慎滚落下来的。
洛梓洋俯下/身子,仔细查看。
只见欧宇辰双眼紧闭,脑袋下面,正慢慢溢出浓稠的血液来。
洛梓洋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一点也没有了。
没有开灯,洛梓洋不得不大幅度的弯下/身子,仔细检查地板。
他动作很慢很认真,视线一点一点扫过,完全不担心忠叔和姜白听到刚才的动静,也跑出来,被撞上。
在昨天晚餐的那道干贝胡萝卜汤里,洛梓洋加了一点安眠药,不多,只是确保那两个人睡得更踏实、不会被什么动静吵醒而已。
为了避免事后有人检查,他还把汤碗用消毒液彻底清洗过了。
在欧宇辰脚边和背部附近,洛梓洋一共找到了三颗黑色的玻璃珠。
显然,它们就是害得欧宇辰坠楼的“功臣”。
想要一个人死于“意外”,其实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用戴着手套的手,把玻璃珠一颗颗捡起来,放进兜里,洛梓洋耸了耸肩,心里充满了任务圆满完成后的愉悦感。
现在他需要做的,只是打扫干净现场,确保不留下任何后患。
昨天,乍听到夙夜跟欧宇辰一起坠河的消息,他还暗自懊恼。
毕竟那个人叮嘱过他,一定不能伤害到夙夜。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有点欣慰了,幸亏夙夜受伤住院,他才有机会对欧宇辰下手。
而且,有那么一个精通探案的人在身边,他的危险系数无疑会增加很多。
目前的状况,对他来说,再有利不过了。
他再次弯下身子,边留意脚下的地板,看看还有没有玻璃珠,边一小步一小步磨蹭着,逐渐接近楼梯。
一直到他踏上楼梯台阶,才陆陆续续有新的发现。
为了预防万一,他昨夜,哦,不,是今天凌晨,布置陷阱的时候,不是放了一层,而是好几层都放置了玻璃珠。
欧宇辰下楼的时候,即使一次没踩到、两次没踩到……总有一次会踩到的,然后滚下楼梯。
他不会给欧宇辰留下任何侥幸逃脱的机会。
直接摔死了,固然好,万一半死不活的,洛梓洋也不介意助他一臂之力,干脆送他升天。
这也是洛梓洋必须在汤里下安眠药的原因之一,他需要足够的时间,做善后处理。
考虑到欧宇辰滑倒、滚动的时候,会带动一些玻璃珠跟着滚动,离开原来他搁置的位置,洛梓洋每上一层台阶,都很仔细,很小心。
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一点点疏忽和大意。
边捡边数着数目,绝对不能遗漏,被人发现了,就会产生怀疑的。
家里又没有小孩子,怎么会有玻璃珠呢?
一直到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捡回了最后一颗玻璃珠,都很顺利。
洛梓洋松了口气,捶捶僵硬的腰,活动活动四肢。
就在这时,他看见二楼的走廊里放着个四四方方的骨灰匣子,似乎还贴着张照片。
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又怎么会放在这里?
洛梓洋暗暗觉得奇怪。
时间进入十月份以后,天亮得一天比一天晚。
现在,走廊里还昏昏暗暗的,光线很稀薄。
他定睛仔细瞧了瞧,吃惊地发现,上面的照片竟然很像是他的!
这是谁搞的恶作剧?!
简直太可恶了!
洛梓洋气得浑身发抖,他想凑近些,看个清楚明白,便抬脚踏上二楼,脚底突然一滑,他踩到了好几颗圆滚滚的东西,瞬间就摔倒了。
毕竟当过特种兵,洛梓洋的反应,还是很敏捷的,立刻伸手去抓旁边楼梯口的防护栏。
谁想到,那东西那么不结实,刚用力一握,居然就掰断了。
洛梓洋惊慌失措地挣扎着,怎么也无法控制身体的平衡,他骨碌碌滚下了楼梯。
脑袋、胳膊、后背、膝盖,在坚硬的楼梯间,不停地磕磕碰碰,直到跌倒在客厅的地板上。
他感觉到,有热乎乎的液体从脑后涌出来,不停不停地涌出来。
近乎麻木的疼痛,瞬间贯穿了全身,四肢瘫软,完全动弹不得。
轻轻吸了口气,胸口刀割似的疼。
他心里一沉,肋骨肯定断了,估计扎进了肺叶里。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他茫然不解,想喊想叫,想要呼救,但是,重重扭到的脖子,完全发不出声音。
就在他满心绝望的时候,突然,身旁传来细细簌簌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