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当年将姚倾抱回来,也不能后悔。有些人或许天生富贵命,不管机遇如何改变,都不能阻止人家飞黄腾达。
外院男人们推杯置盏,高谈阔论。内宅里面,女人们则要各个瞻仰小公子仪容。
有人说他天庭饱满,富贵之相。有人说他眉眼像极了胞姐姚倾,日后必定是大齐第一美男子。
姚倾在一旁不禁莞尔,探过头去看看那锦绣襁褓里包裹着正熟睡的小人儿。皱巴巴的一团,脸上还有未退下去的红色,眼睛都不曾睁开,如何就眉眼像极了胞姐?
这儿子来之不易,顾氏一直笑的合不拢嘴。父母总希望孩子是好的,所以这所有的赞美她都收入囊中,对此深信不疑。
“郡主封号沉鱼,可是取了沉鱼落雁之意?”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的声音。
姚倾循声望去,却是一个有些风霜的夫人。细眉圆脸,未语先笑。锦绣衣裳衬得她富贵温和。
姚倾仔细思索,才想起那是荣国公夫人何氏,她有一个因为和先皇后闹出绯闻而先被贬,又因抗击蛮夷有功而被提拔的丈夫。
姚倾羞赧,未等答话却又听碧芸清脆声音。“荣国公府人果真心思剔透。当日罗公公宣旨时便说,圣上有言,郡主倾国之姿只沉鱼二字方可匹配。”
那神情骄傲自豪,竟叫姚倾有几分错愕。
自从被册封郡主,这姚碧芸对她的态度便来了一个天上地下的大逆转。用为姚倾马首是瞻来形容,都不为过。
姚碧芳看了一眼,鄙夷的哼出一声,猛灌了两口茶水。
所有的姐妹都倒戈向姚倾,也不能改变她厌恶姚倾的初衷。
荣国公夫人目光柔和,上下细细看了姚倾一番。阳光照进屋子里,有细微的灰尘浮动,模糊了她的目光。姚倾瞧不真切,她眼眸中是什么样的光芒在攒动。只听她有柔柔开口,“听闻圣上赐了郡主一块刻有沉鱼二字的玉牌以示身份,不知可否叫众人开开眼界,瞧上一瞧?”
不让瞧就是小气,让瞧少不得又被说显摆。
姚倾呵呵笑道,“只是极普通的翡翠玉牌,质地光滑不如夫人手上的万绿翡翠玉镯。”
姚倾目光扫视了一眼荣国公夫人手腕上挂着的一直水头极佳的翠绿玉镯。那样的光泽纹理,世上再挑不出第二只。
那曾是太后手上之物。荣国公夫人乃是太后亲侄女,当年在闺中时颇受太后也就是当时的何贵妃宠爱。人人都道她会被指给当时是皇子的仁显皇帝。
可出乎意料的是,一次偶然的机遇让圣上爱上了陶氏女子佩。于是他便三天三夜跪在何贵妃宫前,请她成全自己和陶氏。
荣国公夫人何氏那是已经被内定为皇子妃,不堪忍受如此羞辱,竟是要自尽,机缘巧合之下被荣国公救下。
兴许是被荣国公倾国风姿吸引,也许是被那一次生死边缘的解救而感动。当荣国公向何国舅提亲时,何家欣然答应。何氏在接受了当时的何贵妃也就是太后格外赠送的嫁妆三十台,风风光光的嫁入了荣国公府。
而执拗的太后也终于答应了仁显皇帝和陶氏的亲事,亲自向当时的皇后求情,陶氏进门。
在坐的所有上了些岁数的人,都对这个过往了如指掌。
没有人知道,荣国公夫人会不会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尤其再荣国公和陶皇后又出了那样一场轰轰烈烈的绯闻之后。
她想看那玉牌,其实也很简单。
因为曾经圣上也曾夸赞过,陶氏有沉鱼落雁之姿。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荣国公夫人手腕上的那只镯子,她纤细白嫩的手指此时微微有些颤动。
弯弯的眼睛少了方才的弧度,可嘴角还是恰到好处的诠释着笑容。
“郡主莫不是吝惜宝贝,不愿意叫大家观赏吧?”
“郡主可不是这样小气吝啬的人。”姚碧芸略略有些不满,可还是笑的那么谄媚。推了推姚倾的手臂。“叫咱们都瞧一瞧吧。”
姚倾转眸看向她,目光颇有深意。叫姚碧芸有种无处遁形的心虚感,匆匆别开眼睛,干笑了两声。嘴唇动了动,想开口说话。
却听姚倾开口道,“流萤,去将我的玉牌取来。”流萤得命去了,姚倾又转头看向大家,笑道,“若不叫大家看看,倒显得我小气。可这圣赐之物,被随意传阅,不知是不是对圣上不敬。”
交头接耳的声音戛然而止,追忆过去的,迫不及待窥探未来的,此时都将目光和思绪收了回来。
姚倾那样淡淡的笑容,为什么此时却有摄人心魂的力量。不知多少人胸口都在剧烈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