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除了摇头却再无话说。
石拓一直睡到次日午后才醒过来。他一醒来,便挣扎着要起床带疏桐回洛阳。二牛劝不住,便只得替他找了双高底的木屐雨鞋,扶着他穿上,避免他的脚再沾泥水。
石拓喝了些米粥,看着天色放晴,便急着要赶路。看他走路都摇摇晃晃,二牛拗不过,只得替他将疏桐抱上牛车,又找姑姑借了柄油纸伞,便匆忙着上路了。
八月的日头很猛,泥泞的道路很快就被晒干了,牛车跑起来也顺畅了许多,可人却难受得很。潮湿闷热的水汽直冲脑门,让石拓昏昏欲睡。他勉力将油纸伞撑开替疏桐遮挡着日头,还没坚持到天黑,自己便也昏倒过去。
天色黑定后,二牛才驾着牛车,将两人送到洛阳城东五十里外的一个小镇上。二牛四处寻找客栈,不管客栈老板起初有多热情,可一瞧见牛车上还有两个半死不活的人,便都以客房住满为由拒绝了。
二牛赶着牛车在小镇上徘徊,正是走投无路,却在镇子最西边看见了一间药铺。二牛将身上仅有的几文铜钱交给药铺的老板,又狠心说明日就将黄牛卖了抵药费,那姓佘的药老板终于同意他将石拓和疏桐搬进铺子。
佘老板替石拓上了消炎止痛的草药包扎好后,又替疏桐诊了脉,开了一剂续命的汤药,让二牛守着熬好后,用筷子撬开门齿,一小勺一小勺的喂了下去。
第二日石拓醒来后,发现二牛正蹲在药铺后院的乌桕树下耸肩大哭。
“二牛兄弟,你哭什么?”
“我把阿黄卖了,阿黄一定很伤心……”
“阿黄?就是那条大黄牛?”
二牛边哭边点头。
石拓明白二牛是为了替自己和疏桐求医才卖了牛的,当即承诺道:“等我回家了,我赔你一条牛。”
“阿黄又能耕地,又能拉车,别的牛都不行……”
“那我赔你一条耕地的牛,再赔一匹拉车的马。”
“你有钱吗?”二牛抬头望着石拓。
有钱吗?石拓一脸苦笑。自己除了钱,还有什么呢?
甚至不需要银子,他只是给租车行的老板报出了自己的身份,老板便将车行里最好的马车送到了他的跟前。至于押金,老板只瞥了眼他髻发的那枚玉冠,便笑着说:“不急,等公子到家了再给也是一样的。”
这日傍晚,石拓带着二牛和昏迷的疏桐,回到了位于邙山之下谷水之滨的金谷园。
从马车抵达金谷园大门开始,二牛便看得眼睛发直。他即便是在梦里,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地方。山形水势,廊腰缦回,斗拱飞檐,红芳绿翠。而在夕阳的映照下,装饰着美玉和锆石的琉璃屋顶更是金光闪闪,煌煌耀目。
“公子,这里,这里是神仙住的地方吗?”二牛目瞪口呆的问道。
石拓还未回答二牛的问话,一群衣饰华丽女子便拥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朝马车疾步走了过来。
石拓忙叫停马车,开了车门迎上前去:“母亲,孩儿回来了。”
“果然是拓儿回来了?为娘还以为你……”那妇人一见身着粗布衣裳形容憔悴的石拓,顿时掩袖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