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侯景往他身后指了指,道:“我怎么觉得……快要沉了呢?”
呼乐摇头道:“不会,不会,这里水浅,还能修,还能修……只是……”
侯景忽地睁眼,眼中精光一闪即逝,呼乐吓的一哆嗦,道:“要伐木砍柴,我们可没几把斧子,也没多少力气……”
侯景回身招呼了一下,几个人站到侯景跟前,大喝一声。呼乐吓了一跳,往旁边挪了几步,但听侯景道:“这是十个人给你用,你说要干嘛,他们就帮你……船家,可别耍花招。”
呼乐头摇得像拨浪鼓,拍胸道:“绝对不会,大将军放一百二十个心!”
侯景点点头,码头前面已经有人支起了帐篷,还有人升起了火,进山进森林各个要道上的小土丘也给人分别把守起来,在呼乐一番折腾的时候,羯兵竟然已经弄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营地来。
呼乐叹了口气,他见过不少梁军,大多数军纪废弛,从未有羯兵这样干净利落的阵势,孰优孰劣,高下立判。
他先叫羯兵砍树,削成圆木之后,绑着大石块沉进水里,再用绳索拖拽,使圆木垫在龙骨之下,以免船身完全陷入泥沙之中,
不料此地泥沙松软,圆木不久便完全陷入淤泥里,连带船身也微微倾斜,好像又往下沉了一些,他只得又叫这些怪力羯兵沉石入水,权当基础,把新的圆木架上去。
他着人砍了八棵圆木,推了大石不计其数,折腾完之后也已是后半夜了。羯兵大多晕船,在船上许多天早已支撑不住,纯是因为侯景命令而强自忍住,现在踩上陆地,都已是强弩之末。
呼乐暗自着急,心道若是此时莲花渡的人来突袭,定能杀了大半,可他们怎么就是不来?
他长期在大江大河上跑来跑去,莲花渡几位当家的事迹不知听过多少,江上人人都当他们武功天下第一。呼乐是见识过银锁等明教弟子鬼魅一般的武功的,虽不会轻易相信旁人的武功有多厉害,可这般人人传唱,莲花渡总该有些惊人艺业,此时不用,岂不浪费?他却不知莲花渡众人还在外海逡巡。呼乐的水字旗固然被眼线看见了,可消息传出去要时间,开回来也还是要时间,胡豆洲是一片世外净土,岛上现下大多是老幼妇孺,听闻羯狼侯景到此,莫不惶恐,多数人已乘船离开,剩下的青壮年武功亦非特别高超,又无高人带领,自然无法强攻,只能用些凿船之类的非常手段,拖延时间,等待外海增援。
呼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过去的,醒来之时便听见外面阵阵骚乱。他自己爬出去看个究竟,没走两步就被一个高大的羯兵一把扭住,押到了侯景面前。
四周又已回了一片寂静,侯景阴鸷的眼神时不时反出光来。他阴沉沉地问道:“船家,你还有多久能修好船?”
呼乐想了一想,道:“若是在船厂里,只要一天就能修好,可这里什么都没有,木头得砍下来现刨,得有钉子,还得捉动物来熬骨胶……”
“能不能……用人骨?”侯景忽地问了一句,呼乐只觉一阵恶寒顺着脊梁传到脑壳上,头皮一阵发麻,头发根根竖起,吓得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不、不、不能……人骨油多胶少,狼骨最合适,然而不常见到,鹿骨鱼骨都行。”
“要多久?”
“我这……我……得三五天吧……”
侯景拄着一把连鞘的刀,慢慢走到他面前,慢慢问道:“三天,还是五天?”
“四、四、四……天。”
侯景忽地大喝了一声,紧接着下了一连串的命令,羯兵们骚动起来,像是乱成了一锅粥,又逐渐地整齐起来,各自都回了自己的岗位上。
天慢慢地亮了,营地中井然有序,羯兵砍了不少树,不过大多数都被插在营地外围做成了木栅。他问过羊鲲,才知昨晚派出去的斥候死了两个。现如今侯景手上的兵用一个少一个,他十分心疼,料定岛上有人对他不利。手下人以为呼乐是内应,差点在他睡觉的时候结果了他,幸有羊鲲从旁说好话,再加上暗中监视他的羯兵并未看出什么端倪来,才叫他留下了项上人头。
呼乐大大地松了口气,暗道幸好没叫我扒了那水字旗。
他白日里给人捉去做苦工,暗中观察这些羯兵的动向,估摸着侯景十分惧怕有人现在来攻,又在心里暗骂莲花渡的人胆小怕事。
若是影王,只怕早已取了侯景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