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匣中剑或可灭几个害人的邪物,却灭不掉人心中的邪物。
画皮画骨难画虎,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道理三岁小儿也知道,到头来还不是大家都在看脸。别的不说,那殿试不是还要过长相关呢吗,长得丑陋的再有才都没用,怕吓着皇上,只能回家种地。国家取士都如此,更何况其他。
所以啊,想那么多没用。
一个男人,长得再丑,哪怕身有残疾,只要有权或者有钱,照样不缺老婆。
一个女人,长得再丑,哪怕凶的跟母老虎似的,只要娘家给力,有大笔嫁妆,照样嫁得出去。
道理,从来都是强者说了算的。
自卑什么的,根本没必要。越是退避,越是有人会当面摆架子,背后嚼舌头。你们娘亲有万夫不当之勇,只要随便露上两手,保证那些人没有一个敢当面出言不逊的,至于背后嚼舌头,那就随他们去呗,反正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等将来你们长大了成了气候,那些人供着你们娘亲还来不及呢,若是你们出色到能被青史留名,信不信你们娘亲的奇异之处就全都会被神话,成为你们不同凡俗的证明。”
徐家三兄妹听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由得个个兴奋起来,摩拳擦掌准备回去开解娘亲。
三兄妹都是秉性纯良的好孩子,加上从小在夜叉国出生,并不以母为丑。
夜叉国那些被庆国人称为海外蛮夷的人都没歧视过他们这几个长相不同的,反倒是庆国这个自称上国的地方对与众不同者带眼相看,几个小的这么一想,对自己得到出身更自豪了几分。
殷士儋和贾儿也很好,不过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庆国人,即便对奇闻怪事热衷,骨子里还是标准的庆国心理。只是他们会善意地回避,免得伤到三个小儿的颜面。
焉知这种回避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还是范周这个天外来客这种直言相挺的态度让他们舒服,也给他们指出了一条新路。
范周其实根本没啥来自先进世界的优越感,他们那个世界大部分国家找个同性过日子都得藏着掖着,这里俩爷们牵手逛大街都没人多看一眼,还会有人称赞他们伉俪情深。各有利弊罢了。
作为一个小众,他早就习惯了各种眼色,也早就习惯了无视他们。
那长篇大论不过是有感而发,却正对了三兄妹的心思。
连殷士儋三人也若有所思,想想就抚掌笑了,可不就是这个理吗。
顿时也就把往日那些小心翼翼都抛掉了,几人相处起来也更融洽了。
徐家三兄妹听了范周的话,不仅回去说服了夜叉娘子和徐老爷,还经常手段百出的让徐老爷带全家一起出门。
开始的时候,夜叉娘子那副长相还真是吓坏了不少人,说难听话的正经不少。
兄妹三人置若罔闻,只劝母亲多出门走走,时间久了,见惯了,人们也就熟视无睹了。
更巧的是有次全家一起去上香,正遇到山路上一架马车失控,夜叉娘子大显神威,三下五除二就把发疯的马儿给制住了,不仅救了差点滚落山崖的车中人的性命,也让周围原本绝对会被波及的香客们幸免于难。
这还不是最妙的,最妙的是夜叉娘子救下的恰好是临通一个大官儿的家眷,那大官的嫡妻和独女当时都在车里,这一下有惊无险,那大官一家简直对夜叉娘子感激不尽。
一夜之间,原本被明里暗里歧视的夜叉娘子就成了面恶心善的奇女子,结了不少善缘。
徐老爷的生意,徐家兄妹的前途,都随之顺畅了不少。
徐老爷由此更是把范周奉若神明,说实在点儿,简直比对皇帝的圣旨都重视(圣旨那东西跟徐老爷本人基本也没啥关系就是了)。
这是后话。
回到眼前,范周看看外面天色,估计一下自家木头的耐性底线,痛快地兑现了自己的话,给这几个对天界好奇的抓心挠肝的家伙讲了他们的天界见闻。
范周讲得毫无压力,反正神仙也没说让他保密,这算是给他们弘法布道做广告了嘛。
范周的口才相当不错,记性又好,说起来天花乱坠口若悬河。
那几个不管大小都听得如痴如醉,恨不能亲眼一见。
等范周灌了五六杯茶水好不容易讲完了,那几个都还意犹未尽地巴巴着眼睛看着他呢。
范周想着,要是再不把这几个家伙打发掉,他家木头绝对要发飙了,再说他自己也讲累了,需要美食美酒补充一下能量,就灵机一动,想了个招。
“殷举人啊,我听说你书画造诣不凡,不如这样吧,见识过的我都说了,你呢,就暂时住下来,琢磨琢磨把我说的画出来怎么样,不过这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外传,你懂的。”
殷士儋一拍大腿,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好主意呢!
不管能不能外传,这辈子他有这么幅画出手,就算值了啊!
殷士儋艺术家的疯劲儿一上来,也不管不顾了,直接就和众人草草道别,奔回自己那客院里闭关去了。
燕赤霞本来就住在宅子里,好奇心得到满足,见状也告辞溜达回去等晚饭了。
贾儿和徐家兄妹便也纷纷有眼色地告辞了,徐家兄妹正归心似箭,想着赶紧回去把范周的话说给爹娘听呢。
范周也不留他们,只吩咐了戴子属派妥当人把这几个小家伙安全送回去。
终于把这群家伙打发走了,范周赶紧的去找自家木头,心里默默祈祷,木头可千万别沉默中变了态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