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养姑娘不错,大面上的道理还是不糊涂的。”
魏嬷嬷看着她笑而不语,架子端的再高,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是泄露了苗氏心里的开心和欣慰。
苗氏先给媳妇儿回了信,算了算日子,入了十一月西北就冷的滴水成冰了,等到了腊月那更是冷的冻掉人的鼻子,她必须赶在腊月之前到天水,还不耽误跟儿子儿媳过一个团圆年。
人逢喜事精神爽,苗氏原本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精神头也恹恹的,平日里除了去庙里给已经去了的亲人烧香祈福外,同旁人也不来往,如今接到了要回家去的信,整个人都焕发了起来,容光满面,声音也大了起来。
“碧玺!”苗氏高声叫道,声音都透着喜气,“拿了我的帖子去亲家家里头,说我们要回天水了,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要带给太太的东西,咱们给捎上!”
碧玺笑着应了一声,脚步轻快的出去了,临出门时才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水迹。
“老魏,快快,收拾箱笼,那些沉的,不好带的就扔这里吧,等什么时候宝哥儿带着明玉回京城走亲家了,留着他们用!”苗氏站在门口挥斥方遒。
宅子是皇上赐下来的,除非司马氏犯了什么大错,譬如突然想不开了,要造反之类的,否则不会轻易收回去,目前来看,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就是因为是御赐的宅子,即便他们不在这里住了,宅子也不能卖出去或者是租出去,不然就是对皇帝不敬。
苗氏想了想,拍了拍腿,又叫过了拄着双拐的司马五,红着眼圈,沉声说道:“你去买上几口好棺木,去把老太太,阿庆还有扬哥儿的棺木移出来,咱们带他们回家去!”他们是天水的人,司马氏的家庙和祖坟都在天水,没有埋在异乡的道理。
老太太他们故去多年,棺木埋在地下只怕早已腐朽了,难以承受一路西去的长途颠簸,换棺木是必须的,然而好的木料难得,大户人家的主子的棺木都是一早就开始准备的,否则一时难以买到好的棺木,司马五寻思了半晌,说道:“只怕仓促间买不到好的……”
苗氏摇头,“能买到什么样的就买什么样的,哪怕是到了天水让宝哥儿另寻了好的替换,赶路要紧,错过了这个月,只能等到来年开春了。”她一时半刻也等不下去了,心里急的恨不得长出翅膀来,飞到儿子身边去,她孤零零一个人够久了。
司马五领命而去,苗氏吩咐的差不多了,慢慢坐下来歇口气,回想自己有没有什么漏下的,正闭着眼睛养神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陡然一惊,猛的从榻上站了起来,捏紧了帕子咬牙说道:“一时高兴,竟然忘了件顶重要的事!”说罢,踱出屋外,高声叫道:“谭嬷嬷,过来,随我出去一趟!”
侯府的马车一路行到了罗府,如今的罗府已经大不如前,罗绫秀是两家的家丑,两家都不可能对外宣扬,但外人也看得出来,倘若罗绫秀是个守规矩的媳妇儿,怎么身兼婆婆和姨母的苗氏对她这么狠心,送到庵里后一次也未去瞧过她。
罗绫仙到现在还未定下婆家,多多少少也是受了罗绫秀的影响。而罗大人官运不顺,去年考评只得了个中,不降级已经是万幸了,罗绫冠又是个纨绔不成器的,罗家人如今比先前老实的多。
因为罗绫秀的事,罗夫人和苗氏已经断了姐妹情分,在罗夫人眼里,苗氏跟她仇人差不多,能隐忍着怒火让苗氏进门说话,已经不容易了。
苗氏却没那么客气,她儿子是安西侯,是战功赫赫的三品将军,她再不是先前那个仓皇狼狈逃回京城的落魄侯府太太了。
“二姐,我们要回天水了。”苗氏语气平常,神情清冷,看着罗夫人,继续说道:“虽然扬哥儿不在了,可绫秀还是我儿媳妇儿,生是我司马氏的人,死是我司马氏的鬼。如今我们都要回家,断没有留她一个人在京城的道理。我们司马家在天水也有家庙,她是我们司马氏的贞节烈妇,即便和扬哥儿无缘,没留下一儿半女,念在她贞烈的份上,将来宝哥儿的后人祭祀祖宗,也少不得给她上一柱香火。”
罗夫人嘴唇都哆嗦了起来,冷笑道:“我家大姑娘被你们害得进了庵堂,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再大的错也抵消了吧,如今剩下一口气吊着,全因为心里还挂念着我这个老婆子,如今你们还不甘心,非要逼死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