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居然能亲昵地搂肩膀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男人的友谊在一起干坏事的时候会火速升温?艾伦果然不是什么遵守规矩的老实人。
郑云起说道:“没什么需要忌讳的,至于吉尔和亚瑟的过去,这事你可以去问吉尔或者亚瑟,他们俩之间的事,我没立场多说什么。”
郑云起是最后一个进浴室的,等他洗完澡,休息的时间也到了。今天的训练只是热身,从明天起,难度将陡然上升好几个台阶,把新生菜鸟们卷入恐怖的漩涡中,他们必须休息好保存体力。
睡觉俨然是一个难题——
吉尔昨天夜不归宿,床位有四张正好按人头均分,现在五个人。
凯撒军校的住宿条件很好,床垫是高科智能垫,对缓解疲劳恢复体力很有帮助,同睡两个人完全没问题。病人的身体需要恢复,三个军校生明天需要应付难度倍增的实战,打地铺或睡沙发都是对资源的浪费,所以两人同睡一张床的安排,势在必行。
亚瑟想要和郑云起睡同一张床,结果被郑云起无情拒绝,病人必须单独睡一张床。
因为亚瑟算是郑云起和吉尔两个人共同的麻烦,郑云起打算和吉尔挤一挤过一夜,结果轮到亚瑟炸毛,他说什么都不同意。
结果艾伦屈服了,他和吉尔同睡,天知道,艾伦从小到大都没和别人同睡一张床过,他的父亲绝不允许父母与儿子同床,他和艾文关系最好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艾伦一直以为,将来的某一天,他的床上多出另一个人的时候,那人将会是他的妻子。
然而,少年的梦想……就这么哗啦啦地碎了一地,他的第一次死得好冤。
吉尔明明和他同年,个子却整整比他高了十几厘米,纯色睡衣之下健美的身材也比他的要强壮,这样一个存在感极强的人就躺在自己身边,艾伦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睡不着。
而且有件事让艾伦觉得有些奇怪。吉尔这人在训练中有种很疯狂的劲头,那拼命的架势,带着种强烈的野性的味道。艾伦以为,吉尔的气息会和他训练时给人的感觉一样,是一种强烈的、富有侵略性的野性男人味,结果艾伦发现他猜错了,萦绕在他鼻尖的,是吉尔身上很好闻的青草味,这种味道柔和而清爽,和训练场上的吉尔完全两个极端。
艾伦觉得有些不自在,他往墙的方向靠了靠,离睡在外侧的吉尔远了些。他的睡意并不浓,胡思乱想之下,竟一下想起郑云起方才对他说的话,趁着黑暗中看不清吉尔和亚瑟,他轻声对吉尔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吉尔,我听克劳德说,你们三个是童年玩伴,为什么你和亚瑟的关系会那么差?”
艾伦问话的对象是吉尔,实际上在安静的宿舍里,他的声音,足以让宿舍里的所有人听到。吉尔沉默了一会,对对床的亚瑟说道:“我可以说出来么?”
珀西也掺一脚进来,“亚瑟,你同意吧。其实我对你们的事也很好奇。”珀西说的是实话,小行星的管理非常简陋,再加上已经彻底损毁,想要查出当年的事,并不容易。
亚瑟轻轻地哼了一声,对吉尔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倒是你,别是害怕自己做过的丑事曝光,才不敢说出来。”
有亚瑟的同意,吉尔便把亚瑟姐姐的事情说了出来,时至今日,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而是能冷静地分清自己的责任所在。吉尔很坦然,“我犯下的错误,我会偿还。”
亚瑟这次没再呛声,他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吉尔的方向。
亚瑟和吉尔的过去对艾伦的触动很深,郑云起和艾米的差别太大,艾伦隐约能猜到,表弟人格180度的大逆转,这事和他的父母、艾米的父母脱不了关系,可是哪两对夫妻都极力地撇清责任。
艾伦想去求证真相,却又不敢去求证。他的父母虽然对亚人的态度很极端,但他们还是爱着他的,就是因为爱他,所以有时候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艾伦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住事情的真相,每当郑云起平静地看着他的时候,他都有些害怕郑云起会突然把艾米的过去告诉他。但总有一天,这件事是他必须面对的……
这件事就像一块巨石,沉重地压在艾伦心底。艾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要是他的父母也能拥有吉尔的坦然和真诚,也许他就能尝试着原谅他们了。
艾伦正胡思乱想着,却正好看到在微亮的应急灯光下,吉尔长而浓密的眼睫毛——
这个人,训练起来就像一头好斗的公牛,横冲直撞,平时性格也挺活泼的,总是被克劳德训得很惨,指使来指使去的。结果那都不是他的真面,在亚瑟面前,那个沉静的有些哀伤的少年,才是最真实的吉尔。
就在艾伦开始对吉尔觉得欣赏起来的时候,珀西的声音瞬间把他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咳咳,既然今晚的主题是回忆,那我也来问个问题好了。”珀西清了清嗓子,问道,“当时我们去小行星接亚瑟的时候,我一直呆在星舰上。基德船长把亚瑟带回来的时候,一直很生气地念叨着克劳德的名字。我真的很好奇,克劳德你当时究竟对船长做了什么?”
郑云起顿时警觉起来,“基德该不会现在都还记得我吧。”
珀西答道:“……并没有,他不记得了。不重要的人和事,他很快就会忘记。”
郑云起稍稍松一口气,虽然并不害怕,但被那样的人惦记着真不是什么好事。他随口反问道:“既然基德都不记得了,那种小事你有什么好在意的。”
珀西被问得卡了声。
“其实也没啥。”郑云起笑着,用非常轻松的语气说道,“当时亚瑟宁死不肯跟基德离开,所以我就当着基德的面,让亚瑟跪下喊我爸爸,然后把亚瑟抛弃了。基德这个当老子的气不过,就想杀我,结果被亚瑟阻止了。”
珀西:“……”
亚瑟:“……”
艾伦:“……”
“……………………你是神经病吗!”吉尔从床上蹦起来,他激动地说道,“你有多少种可以劝亚瑟离开的方法。我保证,你当时只要轻蔑地看着亚瑟,对他说一句,‘只有强大的人才有资格站在我的身边,现在的你弱得我一只手指头就能碾死,你居然还妄想呆在我身边。’我保证他当时就会同意跟基德走。”
亚瑟:“……”他当时对郑云起的执念很深,吉尔的说法虽然不能让他下定决心跟基德离开,但至少也能让他产生动摇。啧,真是应了那句最了解你的人有可能是你的敌人。
艾伦:“……”刚才是哪个说吉尔的本性是沉静而忧伤的少年,站出来,我保证打不死他!
珀西笑得有些岔气,怪不得基德当时生气的时间超过连续三天,这绝对是奇迹。
对着暴怒的吉尔,郑云起似真似假地安慰道:“我又不是无所不能的人,当时太紧张,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让亚瑟跪下喊爸爸,然后假装背叛他。”只有跪下喊爸爸才是最重要的,没有这点,亚瑟就会被厌恶亚人的基德杀死了啊。
沉默再一次席卷了卧室,他们相信了郑云起给出的理由。
他们没办法不相信啊,郑云起让别人跪下喊爸爸的爱好,一直执着地延续到军校来。哪怕第一个月训练研究室两头跑忙得不可开交,他依然能坚♂挺地抽出时间来,去玩个一两次跪下喊爸爸的游戏。这么执着的爱好,在危急关头条件反射地想到,一点都不奇怪。
此时大家都沉默了下来,虽然没说话,气氛却也还算愉快。郑云起张了张嘴想说话,提到基德,他就想说亚瑟和珀西的身体明天就能恢复,让他们想办法尽快离开。
郑云起终究没能把这番话说出来,也许是因为气氛刚好,不想把气氛毁了,也许是因为——
在应急灯光微绿的荧光下,郑云起看到,睡在斜对床的亚瑟侧身而睡,正努力地把头往他的方向探过来,蓝眸专注地看着郑云请假,在黑暗的环境中,眼眸里的湛蓝染上浓重的深邃,亚瑟把被子拢在胸前,把快乐的笑容全都埋在被子里,不让任何人看见。
如果你去问亚瑟,你为什么这么快乐。
亚瑟会告诉你,克劳德无意识地说漏了嘴,他当年是在假装背叛我。
——我想告诉全世界,我从没有遭到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