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番外一：喜事

    孙婆婆最近很开心。

    她一个人在家里呆了大半年,实在是孤单寂寞。但就在这一年快过年的时候，叶家三人都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不但他们回来了,还多带了个漂亮的姑娘回来。

    一开始,孙婆婆还有些疑惑：“这位姑娘是……”

    花姑是最喜欢抢话说的，更何况这“姑娘”的事还让她十分得意,所以,她第一个回答了孙婆婆：“婆婆，这是我的乖媳妇！你看她是不是长得好看又很乖巧？”

    孙婆婆点点头：“是倒是是，但是……”

    “这辈分上算起来，也可以算作你的半个孙女媳妇了！”花姑完全没注意到孙婆婆面上的疑惑,自顾自地说道,“哎呀，你是不知道，这一个媳妇，顶八个女儿！”

    “但是……”

    “婆婆你以后就有人作伴了！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可也就不是一个人了！”

    花姑说得热闹，流徵却有些气闷，原来在她娘的心中，孙婆婆以前在家都是“一个人”呆着。自己这个女儿不光不算女儿，干脆连个“人”都算不上？当然，知女莫若母。花姑瞥了她一眼之后，立刻看出她的怨气，又道：“你当然不算‘人’了！跟你在一起呆着，还不如跟木头桩子说话呢。”

    南宫雅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

    “哎呀，不对啊，小雅雅，你怎么就看上了她这么个连木头桩子都不如的人呢？”花姑突然惊异道，“你该不会是……弄错了什么吧？”

    叶霖风实在听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先吃饭吧，我都几个月没吃饱过了。”

    孙婆婆赶紧招呼起来：“我接到信之后，特地去了一趟县城，准备了好多菜，都赶紧坐下吃饭，有什么事慢慢说。徵丫头，带着这位……”

    “婆婆，我叫南……雅。”南宫雅的名字不能用了，她倒是想起了之前在灵邪村的时候用过的化名，去掉一个“宫”字，倒也不算难听。那么，以后干脆就叫南雅算了。南宫雅心中有了主意，便朝孙婆婆笑道，“婆婆就叫我小雅吧。”

    “好好好，小雅你快坐下吃饭。”

    孙婆婆虽然挺喜欢这个看起来和气又漂亮的“南雅”姑娘，但心中对她的“媳妇”身份却还是有些质疑。这花姑根本就没儿子，哪儿来的媳妇？孙婆婆心中嘀咕了两下，看着流徵拉着南宫雅坐下，她便坐在了流徵的另一边。

    “徵丫头。”孙婆婆低声问她，“这个小雅到底是……”

    “是我未过门的娘子。”

    “什……么？”孙婆婆瞪大了眼睛，“她是……”

    南宫雅听见了，很有些不满，小声道：“为什么我是娘子？你也可以是我的娘子啊。”

    “你都喊过我‘夫君’了，还不是‘娘子’？”

    流徵夹了一块松子桂鱼给南宫雅，提醒她曾经的事实。

    那时候流徵与她结伴同行，为了避免麻烦，南宫雅一路都对人称，她是流徵的娘子，对流徵也一直喊的是“夫君”。可现在，南宫雅有点反悔了。她们同为女子，为何偏偏她才是“娘子”？她也想喊流徵作“娘子”，这样，听起来好像流徵是属于她一人的。不行，下回一定得要这么喊着试试。

    流徵知道南宫雅又开始耍小性子了，心中好笑，面上却半分不露。

    但一旁的孙婆婆显然还没接受这个事实，流徵只好朝她道：“婆婆，我与南……雅已经决定相守一生，从今以后，她便也是我们叶家的人了。”

    孙婆婆怔愣了一会儿，又看看她们二人眼神之中的情意，心里也有点明白了。

    花姑刚咽下去一口饭，听了这句话又嚷嚷起来了。

    “不对，什么……叶家人？她现在还不算叶家的媳妇。”花姑十分严肃道，“虽然你们都是女子，也不必遵循什么礼法规条，但总该办一场喜事才算数！”

    孙婆婆听了这话倒是极为赞同，点头道：“对，办喜事！”

    “好。”

    流徵点头。

    南宫雅听到“喜事”，不免又有些羞怯，可她想到能与流徵成亲，又实在忍不住开心，便只好小声道：“我们……真的可以成亲？”

    “当然。”流徵道，“你忘了我说过的？等一切了结，我们便成亲。”

    只是没想到真正到这一天的时候，南宫雅已经不再是南宫家的人。流徵没机会再上门提亲，南宫雅也不能再从南宫家风光出嫁。想到这里，流徵不免有些遗憾。她知道南宫雅是个喜欢热闹，也喜欢漂亮衣裳漂亮首饰，还很喜欢花钱的人，可现在，这些全都没有了。

    “委屈了你。”

    “不……不会的。”南宫雅笑得很幸福，“有你就足够了。”

    这甜蜜的气氛被叶霖风打断了。

    他吃了半碗饭，想起了在千霄峰上的想法，便严肃道：“我可还没同意让你们成亲。”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人都大大吃了一惊。

    当初在山顶上的时候，他不是答应了吗？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花姑皱着眉头，“人都领进家门了，你居然想反悔？有没有你这样的爹啊？又坑女儿又坑媳妇！”

    叶霖风苦笑道：“我也没说不让她们成亲，只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一句话是流徵问的，虽然她猜不到她爹的意图，但她心里隐隐有个感觉，觉得她爹这个“反悔”完全是针对着她来的。

    “也没什么，就是……你得先把凌云剑法练好了，才能成亲。”叶霖风笑得像个老谋深算的狐狸，“要知道，你现在身上的内力并不是你自己练出来的，而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和你娘想法设法地传入你体内的，只不过一直封在大穴之内，你便也没有察觉。”

    流徵这才明白过来。

    难怪她体内会有那三道真力，又是被花姑的璃花珠打了三处之后才迸发出来。

    至于为什么她爹娘会传内力给她，此时她爹又提出练凌云剑法的条件，当然是因为她自小便拒绝学武，她的爹娘拿她无可奈何。

    当年，她爹娘表面上是装出了一副体谅的样子，尊重她的选择，可不但暗地里偷偷传内力，现在还开条件来要挟她。

    流徵的面色不大好看。

    坐在一旁的南宫雅不但没发觉，还十分殷勤地给她夹了一只卤味凤爪。流徵见到碗里的爪子，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

    “当初凌云剑丢在门口的事，也是你们的计划？”

    花姑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什么……计划？哪有计划啊。对，是我放的。我就是想看看你要是知道我们出事，会不会肯出来找我们而已。这……也不能怪我啊！你平时总是一副冷着脸的样子，真是……可一点也不像我的脾性！我哪儿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爹娘啊？所以，当然就想试一试了……”

    流徵哭笑不得。

    自己的亲爹娘设了个大圈套给她钻，现在事败，亲娘反倒是倒打一耙？

    亏她当初还天真的以为，他们不会勉强她，更不会做什么事来故意骗她离家走入江湖。没想到……

    “哎呀，你看现在不是挺好的嘛。”花姑眨了眨眼睛，“如果你不入江湖，怎么能得到小雅雅这样的娇妻？”

    “嗯。”

    这倒是不错。

    “那你就赶紧答应你爹吧，练好剑法，娶小雅雅为妻！”

    流徵没吭声。

    花姑只好将攻势转移到南宫雅身上：“小雅雅，你来说，她该不该答应？我与她爹可都是为了她好！”

    南宫雅抬起头来想了想，最终点了头：“对。”

    “她应不应该练武？”

    “应该。”

    流徵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流徵并不是真的那么讨厌练武功，她当初不肯练武的原因，实在是因为她在这个小山村里太孤独太寂寞，她以为只要她跟普通人一样，就可以认识许多人，说出许多话。

    可直到长大之后，流徵才发觉，那只是小孩子的幼稚想法。

    她现在，有南宫雅就足够了。

    “好，我练。”

    过完年之后，流徵便开始正式跟着她爹学凌云剑法了。

    之前学的那些，全靠她自己的记忆和体悟，虽然岔不到哪里去，但她一无基础，二又无人指点，总有些不周全的地方。但有了叶霖风的指导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她秉性聪明，进步神速，很快就有模有样。

    流徵练功的时候，南宫雅也忙着跑前跑后，一会儿端茶递水，一会儿又去给她擦汗。其余时候，便坐在一旁老老实实地看着。

    南宫雅看不懂剑招，她只看得懂……

    她的流徵真是个美人啊。

    出剑的时候也美，收剑的时候也很美。

    ——怎么样都看不够。

    天气暖和起来之后，流徵终于小有所成。叶霖风见她的确十分努力，也不好再为难她，主动提起要给她们筹备喜事。

    孙婆婆和花姑早就急坏了，这几个月里，一直在不停地从县城搬东西回来，见叶霖风点头了，都开心得不得了，简直好像要成亲的是自己一般。

    不过，在孙婆婆和花姑看来，别的倒也罢了，这小村子里面，一切都只能从简。但最最重要的喜服却是一定要挑最好的。她们都是随性之人，也不讲究太多，直接拉了南宫雅去县城里逛了，让她亲自来挑自己的喜服。

    至于流徵……

    她们不爱带她出去逛，她也乐得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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