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的日子眨眼即过,元宵佳节转瞬而来。
我穿着月白色的衣服,外套同色的狐皮子坎肩,一头青丝也只是松松地挽了个髻。带着弘历和承欢熟稔至极穿梭在街道上,许是我们三人打扮得甚是光鲜,路人带着疑惑的眼光不停在打量着我们。但转念又一想,今日应有许多达官贵人、富豪之家流连赏灯,按理说,我们不应如此招眼。
顺着路人眼光转身看去,原来身后跟着的八个宫中侍卫,虽身着便装,但却分为两队排在身后,不引人注目才怪,况且这八人俱是面色严肃,哪像出来游玩之人。
无奈笑瞟了弘历一眼,他似是也发现了不妥,返身低声交待几句,八人迅速混入人群。
承欢却丝毫不顾及,也不注意这些,满面惊奇东张西望,弘历笑着摇了摇头,道:“离晚上观灯还有一些时间,你准备带我们去哪?”
弘历他们不比康熙年间的阿哥们,他们极少出宫,因此弘历对京城周遭并不熟。想想历史上,他或许是最喜微服私防的帝王,不知道为何与现在的他反差会这么大。
我笑着卖关子道:“到了自然会知道。”
他眼中似是掠过一丝惊艳,我一愣,待仔细看去,却发现他依然是先前的那副表情。
脑中蓦地想起熹妃相托之事,心中有丝担忧,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福晋了。”
弘历微抬头看看阴沉幽暗的天色,脸上掠过一丝浅笑,我心中一沉,他心中似是有事,但他随即收回目光,斜睨我一眼,道:“不用你乱点鸳鸯。”
不等我再次开口,他又道:“你领的地方不会令我们失望吧。”
心知他并不想谈论那个话题,无奈轻叹,向前看看,已遥遥看见了那个小摊,紧握着承欢的手,笑道:“快到了,这个地方不会令你们失望。”
三人坐下来,弘历微皱眉,瞧着这个四周露天的小摊点,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他一向对饮食甚为讲究,从未吃过这种路边摊,是以一脸失望。但承欢却是一脸好奇,不停地看着身旁的人,丝毫没有女儿家的羞涩。
卖水饺的老汉记性极好,站在火炉旁,笑着道:“姑娘又来光顾了,这次带了家人?”
我笑笑,道:“那是你做的‘煮饽饽’好吃。”
弘历定定地看着我,压低声音笑着道:“宫里、宫外两副模样。”紧接着他大声道:“老人家,她常来光顾吗?”老人哈哈一笑,道:“姑娘这是第二次来,可她的朋友却是常来。”
老汉说的应是张毓之,弘历面带奇色,盯着我,正欲开口询问,老汉自豪朝前一指,笑道:“你瞧,老主顾可不是又来了吗?”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过去,原来是上次见到的两位姑娘,她们依然是女扮男装。
依稀记得他是朝廷大员的女儿,我凝思细想一瞬,心中一动,‘李荣保’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猛然间想起熹妃给我的名单,上面有他的名字,只是不知李荣保有几个女儿。见我一直看着他们,弘历瞟了一眼,不屑地道:“不过是两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又何奇怪的。”
我收回目光,笑问弘历道:“你可知道李荣保其人?”
弘历朝我这边探了探身子,仍压低声道:“李荣保是富察家族人,幼年时过继给李姓汉人为子,曾是阿玛幼年的侍读,此人虽是满人,却有着汉人的风雅,为人很是清高,性格孤傲,但在阿玛眼里,他是个贤人和才子。康熙五十年八月时,阿玛举荐他为察哈尔总管,现在他已过世,你无缘无故提他干吗?”
我又看了她们一眼,接着问道:“你可知道他有几个女儿?”
弘历默看我一眼,淡淡地道:“只有一女,排行第九。”
听他说的流畅,我奇道:“你很熟悉他们的情况?”
弘历面色一黯,我心中一愣,他随即轻笑一声,道:“阿玛是亲王时,曾去过李荣保府上,在他的书房中见过他女儿写的字,阿玛当日夸赞说是‘笔峰有欧阳洵之骨、柳公权之风’。并带回府一张,当天就把我们哥几个叫来,训诫说‘此字乃是一九岁的女童所写,你们如不用心上进,怕是连女童也不如了。’你说,我能不熟悉吗?”
原来还有这么些典故,移目又望了那两个姑娘一眼,许是今日人较多,她们仍没有等到位子。见她们似有不耐之色,我忙抬手摆一下,道:“两位,如不介意,可以一起坐。”领头的姑娘面色一喜,朝后面的姑娘笑了下,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坐定后,领头的姑娘落落大方笑着道:“谢谢姑娘。”
那姑娘很健谈,一顿饭下来,感觉越说越投机,许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居然有些意犹未尽。
于是,我道:“我叫晓文,如若姑娘不嫌,我们一起逛逛如何。”几人相互作了介绍,原来这姑娘名叫傅雅,很好听的名字。
弘历许是不屑于和我们这帮女子胡侃,一个人缓步落在后面。
说话间,一行人已到了菊舍,望着门楣,傅雅道:“晓文姑娘真是文雅之人,连来的地方也是风雅之地。”我轻笑着道:“这也是一个朋友介绍的,我其实也没来过几次。”
身后站着弘历仍是默着不言语,心中微诧,凝神细想,自他听到傅雅的名字起就变成了这样,难不成他心中早已知道熹妃名单中女子是谁,难道眼前的这个女子真得会是她的妃子之一,又或许会是他将来的皇后。
傅雅笑着道:“晓文。”
我回过神,回头瞅了眼弘历,却笑对傅雅道:“希望这里不会让你失望。”
她抿嘴一笑,我领着众人径自上了二楼,那熟悉的座位上已有了别人,心中正在叹惜,待他一转身,心中又一喜,原来是张毓之。
领着众人走过去,一行人落坐后喧嚷着各自介绍了自己,弘历默默无语、表情淡然,静静坐着。
自弘历上楼,张毓之就一直不停地打量着他,弘历却恍若不知,目光一直投在窗外,对众人的谈笑充耳不闻。
张毓之笑对弘历道:“公子似是喜静,不爱说话。”
弘历回头,轻扯了下嘴角,但笑容未逸出,便湮没于淡然面色中,然后,又扭头看向窗外,张毓之一愣,面上蕴着丝尴尬,我忙笑为他解围:“他叫金弘,平日里就不爱说话。”
这个名字是出宫前就想好了的,爱新觉罗本就有金的意思,再取他名字中的一个‘弘’。
承欢看看弘历,疑惑地挤坐过去,瞧了瞧窗外,问:“弘……,弘哥哥,这条街太静,外面什么也没有,你瞧什么呢?”弘历淡淡一笑,刮了下承欢的鼻子道:“当然是瞧景色了。”
承欢抚抚鼻子努努嘴,后拉扯着他的袖子,软声央求道:“我们出去再逛逛,好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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