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是她软弱,如果不是她退让。她们何以走到今天这悲惨境地!可笑的是她还拼命帮他保住这天下,自欺欺人地相信这是为了天下大同。
天下太平与她何干!
爱情与亲情友情相冲突,她本想远远避开,还他一世长安,可是他不要,他给她的答案是杀了她最亲密的人!
楚绮罗眼都红了,全身血液都在叫嚣,毁了这一切!毁了他所重视的一切!
她要让造成这一切的人尝尝什么是痛什么是生不如死!她曾许给爹娘许给冬灵的一切诺言都在今日兑现吧!若再软弱退让她九泉之下如何有脸去见他们!
“商之!”她转过头,神情镇定,只是沉静声音泄露了些许颤栗。
商之眼睛里溢出雀跃,亮晶晶地看着她,闻言伏跪于地,以谦卑到极致的姿态表露自己的诚意:“楚军生世为少主臂膀,不死不弃!”
死,弃。
不得不说商之果然不负盛名。在这等节骨眼上他还能想到撩拨楚绮罗的情绪以逼她更狠下心。
楚绮罗悲哀地笑,她不想懂,这些人各有各的利益目的,那又如何?她只想上至城楼,她要面对面问一句是谁杀了冬灵,一命偿一命。
利用便利用,各取所需,不是么。
站在百尺城墙上的皇帝眼睁睁看着原本的一盘散沙在楚绮罗统领之下一整风气,气势逼人地慢慢逼近城门,心头都凉了半截,回头怒视着自己一直视为心腹的金贵,心痛至极地骂道:“狗奴才!竟做出这等蠢事,朕如何能容你!”
反身抽出近侍长剑便欲取其性命,金贵更是闭上眼睛从容地等待着死亡来临,临死,唇边竟还挂着淡淡笑意。终不负,前尘意。
但皇上去势被生生阻在了半途,夜琅邪面容沉静,兵临城下亦无所畏惧的从容不迫:“他不能死。”见皇上依然被背叛的愤怒冲昏了头脑一意直行要杀了金贵,他只得伸手夺过长剑,将这利害相关一一数给他听:“他一死,责任便全在父皇身上了,诛杀降兵,会动摇国之根本。”
是,他不能死,他非但不能死,他还得好好活着,活到楚绮罗杀上城墙,再把他扔出去随她处置。
皇上神色一缓,将长剑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金贵闻声睁开眼睛,看看地上长剑,再看看皇上看他的愤恨眼神,微微一笑,带着些许苦涩和抱歉:“陛下……奴才有负您的信任。”
长长一叹,他仰头看着慢慢划过天空的白云,眼中压抑数十年的沉痛已经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轻松和愉悦。我来了,你,还在等我么。
看出情况不对,夜琅邪飞身上前扣住他下颚,却已经是来不及了,在射出长箭的那一瞬,金贵就已经咬碎了口中的毒囊。他知道宸王爷心思慎密,所以下的是极轻极浅的毒,毒发的时候,会慢慢扯出一丝一线,虽然极痛,却好在不会有任何表现,他忍耐着,直到解脱。
“你究竟是谁的暗棋?”夜琅邪紧紧捏着他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的下颚捏碎。这样的心思,对自己这般狠辣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果决……忽然觉得这样的手段有些眼熟。
但是他也知道,太迟。
楚绮罗是布局高手,商之是行兵打仗的行家,此刻两两结合,势如破竹,他这区区数万羽林卫算得上什么。
垂眸看了片刻,他抬起手:“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