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桃花十里香,碧波潭水影圈圈。玉足朱润水间戏,翠柳歌喉绕山泉。
当锦衣少年伴着几个黑衣护卫的环绕下,闻着歌声而来,见到的便是几株开得正好的桃树后,两抹时隐时现、水中嬉戏玩乐正欢的窈窕身影。不难看出,应当是两个正当妙龄的小娘一边在溪边洗衣,一边赤足嬉水而歌。
“公子?”见少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这幅场景。一边紧紧护卫在锦衣少年身旁的黑衣大汉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低声唤道。
挥了挥手,锦衣少年制止住了黑衣护卫原本想说的话,随后转而似是而非的看了一眼那大汉。明明仅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眼神,可即便如此,那黑衣护卫似乎好像被万道钢针刺中一般,凭空自脊柱处升起一股寒意,神情也随之恍惚了一下。
当其再次缓过神来之后,早已不见了少年的身影,身边的几个护卫也随之少年而去,唯有一句淡淡的好似呢喃一般的话语,自他的耳畔处不停的徘徊道:
“有时候太过墨守成规、顽固不化是做不了忠臣的,这样的人只能变成一块石头,而石头向来没有任何搜藏的价值,你说是不是呢?耿大人?哦不,或许应该说,本殿下的亲舅舅。”
收回思绪,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之后。黑衣护卫一张冷硬的面容里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唯有轻喃的话语渐渐的消散于风中。
“看来,骨子里的那点虎血已然变得渐渐的躁动不安了起来,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毕竟,我耿家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而不是喂养长大后,翻过来扑咬主人的恶狼。是虎是狼,可不是简单到随意彰显几下利牙就能够代表的,希望你能早日明白这个道理,千万不要等到撞得面目全非后,才会痛的幡然醒悟。毕竟,没有人喜欢不听话的孩子呢。”
言罢,纵身跃起,追随着前面几道身影而去。
待到近前,一幅清晰而又美轮美奂的少女浣洗图徐徐展现在他的面前。其实这歌声虽美,但也并没有美到让他忘了自我,不得自己的寻觅而来,哪怕到此刻,这景色再美,其实说回来,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仅仅流露出几分欣赏之色,毕竟,他的出身注定了每日里见惯了各色的美色,只不过那些都是红艳枯骨,在美丽的背后,掩藏了无数的肮脏与算计。
哪怕,连他那位坐拥后宫之主的母后也是。
悠悠地抬起头来,少年静默的看着眼前不远处嬉戏玩笑的两个少女,唇畔处,忍不住扯出一抹清浅道似是而非的笑意。他似乎是在欣赏这一切,可又像是在透过这一切看着未知的远处。
*使人变的贪婪,贪婪使人迷失自我。为了可以更好的活下来,在很小的时候他便就学会了如何去掩藏自己,如何去割掉自己对于*的渴求。
然而斩断这一切的那把锋利的宝刀,正是他的母后,正是他真正求了十多年而从未得到过的那一丝丝温暖的母爱之情。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亦或许在他母后的眼中,她的后位,她手里的权柄,她面子上的光鲜要远远重要过她这个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儿子重要。不,也不能这么说,他也很重要,他可是她追权夺利的根本所在,他就是她可以得到她所想要的那一切的最基本的存在。他觉得,在她的眼里,他至少还算得上是一件顺手无比的工具。
也正因为如此,每当他付出无数的努力后稍稍取得一点成绩,他的母后,他的生母才会对他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以至于,他越发的感到无力孤单,以至于,他渐渐的从失望中学会了无求。
她是他的母亲,从人伦上说;她不是他的母亲,从心底而论。
所以,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那个女人背后的整个耿家,在他看来,都是那么的惹人讨厌。只不过现如今,他还不能挣脱开这一切,他是他们权力与荣耀维系的纽带,而他们同样是他地位与未来的踏脚之石。毕竟抛开几个还小的吃奶的娃娃兄弟外,他可是还有一个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心比天高的贵妃兄弟。
这边就是他的人生,在光鲜无比的背后,是数不尽的肮脏、血腥与算计。像光与影的存在,光鲜留给世人,黑暗负于背后。只是可笑的是,世人的眼里只看得见这光鲜的一面,却从未发现那背后不为人知、污秽不已的存在。这是多么令人可悲可叹的事情啊,不过更加叫人难过的是,他明明厌恶这些,却又离不开这些,只是如此世俗的活下去,做尽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只为了未来可以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
亦或许,这就叫做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