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天色很黑,那里又比较偏,没有人听到呼救声,她很快就淹死了,第二天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人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臭味。
那苍白松弛的皮肤,女子伸长的舌头,和令人作呕的尸臭,原随云至今难以忘记。
“你是说她死的很美?”
手帕来回晃动两下,算是点头。
戚竹和阮清玉来的时候,池塘边只站着原随云,丫鬟和仆役早就被他挥散,从远处看就是一个人自言自语,池塘上还飘着一具诡异的尸体,怎么看怎么骇人。
戚竹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兴许原随云已经知道了丁自明的身份。
他在考虑要不要点破这个问题。
“恩公。”
一道娇娇弱弱的声音传来。
戚竹惊愕,“你能说话?”
手帕害羞的低下头,“也就是这两天的事,自从进了庄子之后觉得精神恢复了很多。”
短短一个来回的对话透露出了很多信息,原随云无意识的握住手帕,“你们认识?还是都是妖怪?”
这种感觉很不好,好像自己的什么东西被别人夺走了,确切的说,是分享了。
他的小妖怪,就该是他一个人的。
戚竹愣了一下后,才明白他大概是误会了。
他指着那条左摇右晃的手帕,“死于非命,命不该绝,我要帮他续命。”
几个字简单明了的概括的现在的状况。
原来不是妖怪,是鬼。
原随云皱眉,“这样就很好。”
一条普普通通的手绢,不会背叛,不会背离。
戚竹问丁自明,“你也这样想?”
丁自明狂甩头。
原随云把他握的更紧了。
戚竹,“如果你不想让他彻底消失,就该尊重他的消息。”
“消失?”原随云重复道。
不单是他,丁自明也是瞪大了眼睛看他。
好吧,纵使别人看不见他的眼睛,但他的确是在做着惊讶中略带惊恐的神情。
戚竹,“你很幸运,我本来以为单独飘荡久了,早该魂飞魄散了,没想到你竟然存活了下来,而且状态要比我想象中好很多。”
原随云,“你的意思是,他很有可能随时消失。”
戚竹点头,“确切的说,有可能在你说话的瞬间他就会无影无踪。”
丁自明彻底愣住了。
他嬉皮笑脸惯了,但不代表他把生死看得很淡,他是那种能苟活就绝不壮烈就死的,现在有人告诉他很有可能会在天地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时之间怎么也无法接受。甚至原本被握紧感觉不太舒服的身子传来麻木的感觉也被忽略了。
良久,原随云突然放松了手劲,他的面色不变,内心却是经历了一番心里挣扎,有一瞬间他是不想让戚竹救丁自明的。人性本恶,当他恢复了人的躯体后会不会第一时间就逃离,与其这样,还不如就让他最后一段时间单单属于自己一个人。他能感觉到手中的手绢一个角耸拉着垂在他的手指上,每当沮丧时丁自明都会这样做,原随云突然就心软了,好像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赌一把。
先救活他,要是最后真的得不到,那就毁了。
戚竹看着湖中金灵芝的尸体,计上心来,“不如你先寄宿在她身上,至少要比在一条手绢上来好的多。”
丁自明惊悚,“你让我上一个死人的身,还是一个女人?”
戚竹,“除了生辰不合,其他方面她很符合当做你寄宿的躯体,你们八字配的上,再加上她体质属阴,适合滋养散魂,还是寿终正寝。”
丁自明,“你说她——寿终正寝?”
才十七八岁,不明不白溺死在池塘里,还是尸身不腐。你告诉我她寿终正寝,我虽然读书少,你也不可以骗我。
戚竹,“她身上没有怨气,精神也完全散开了,说明确实该死了。”
丁自明,“……”
原来寿终正寝在他看来是这样理解的。
丁自明做着最后的挣扎,“不上身不行吗?”
戚竹,“除非你想加快消亡的步伐。不过这件事要缓上几天,她死的蹊跷,有些事情还有待查证。”
好歹还可以过上几天幸福的日子,丁自明突然无比喜爱这个手绢的身体。
丁自明看着被忽略许久的金灵芝的尸体,“要不要把她捞上来。”
不等戚竹回答,池塘里的水来时渐渐散发出异香,如同缓缓的青烟袅袅上升,周围弥漫着一股雾气。
闻着这股异香,戚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匆匆撂下一句‘不要捞’,便快速的冲往之前发现人皮皮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