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乱飞,阮清玉用了一块纱布遮住脸,别说,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有些不伦不类,或许是因为他生的美,又或是那双眼睛太过清淡美好,看上去带着几分异域风情。
流骁从前和戚竹认识那么久,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冷哼一声,某人绝对又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近处看,这艘船倒是真的,高大威猛,帆骨结实,人站在底下,要显得渺小很多。
上面坐着十几个古铜色肌肤的虬髯大汉,他们用头巾包住头,半个肩膀没有袖子,露出结实的左臂。
其中一人吹着一根细长的翠色竹笛,这根竹笛不似寻常的笛子,它由好几截构成,两端是弯着的,显然那人正在利用乐声控制盅虫。
戚竹开口道,“刚才那个人是你们杀的?”
听罢,最前头的男人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知道的还挺多,杀他再正常不过,谁叫他嫌分钱的太少了,不过干掉他后,我们大家分的倒多了。”
说着,船内传来一阵哄笑。
感情是黑吃黑。
另一个个头小一点的凑上来,盯着戚竹等人啧啧了两声,尤其是目光移动到阮清玉那里,多停留了一阵,脸上的笑容极其yin荡“不过他要是知道这里还有几只待宰的肥羊和一位小美人,或许会后悔死太早。”
“小美人?”阮清玉笑着重复了一遍,语气却是阴森森的。
最前头的男人看上去应该是他们的首领,回头对着吹笛子的人摆摆手,笛声停止,船随即停下,“大家听好了,老天都可怜兄弟们,我们被官兵驱赶到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竟还给我们送来一个小美人玩,你们说这不是苍天垂怜是什么?”
戚竹眼里闪过冷芒,“除了同伴,你们还杀过别人,对吗?”
男人仰天大笑,“我们是沙匪,不杀人难道还救人不成?很快,你们也会成为我的刀下亡魂。”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了阮清玉一眼,“小美人的命倒是可以留下。”
戚竹摇头,对着阮清玉道,“作恶多端还不知悔改,不知妄害多少无辜人命。”
阮清玉唇角勾了勾,这是告诉自己可以不留活口了。
他脚尖微微一点,身轻似燕,眨眼间人就站在甲板上。
刚才说话的男人大惊,急忙想拿起身边的大刀,阮清玉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手指微微一勾,长刀就落入他的手中,紧接着,一道红色的身影像蛇一样游过十几个人身边,等他停下脚步的时候,这帮人还维持着原来的表情,其中一个嘴还张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一阵风刮过,上半身重重砸在地上,摔出血花,这十几个沙匪,竟被拦腰砍成两半。
戚竹看得皱眉,“下次别弄得这么血腥。”
阮清玉面上带笑,却是咬牙切齿,“小美人,小美人,他们竟然敢这样说我。”
戚竹叹口气,一个男人被看成女人,心里肯定不舒服,考虑到这一点他也没再多说。
谁知下一秒就听阮清玉生气到道,“爷明明是大美人!大美人!”他一跺脚,“超级大美人!”
说着,还对着尸体踩了两下。
戚竹,“……”
内心:好想把这个丢人的货色打一顿。
流骁,“……”
内心:这么自恋,果然和戚竹是天生一对。
国师抬头看天,思索着晚上回去吃什么。
亏了这些沙匪,船舱内除了藏了无数金银珠宝,还有不少美酒美食,一顿晚宴,宾客尽欢,天明时,戚竹携阮清玉告辞。
从昨晚起一直沉默的流骁突然开口道,“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戚竹怔了怔,尔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两件事,一个是救了阮清玉,还有一个,便是当年把你从土里挖出来。”
他们曾一起走过那么多岁月,并肩斗嘴,现在又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归属,朋友与爱人兼得,他们已是太过幸运。
流骁笑道,“我们就在这里,你若是想来,随时欢迎。”
国师在一旁握住他的手,同样微微颔首。
同来时一样,离开时的路黄沙漫漫,一轮孤日,脚下的印记很快被新的黄沙掩盖,阮清玉回头望了一眼,流骁和国师的身影在视野里慢慢缩小,最后消失。
他走到戚竹身侧,不解道,“他们就这样一直住在人迹罕至的大漠,不觉得孤独难受吗?”
戚竹握住他的手,反问道,“若是你,会吗?”
阮清玉歪着脑袋想了一阵,看着两人十指交握的双手,一双茶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笃定道,“此心安处是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