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诸位眼前的,根本不是原先的槿瑶公主。而是附体的魔女。”宣国的大祭司站在广场中心,苍老的五指握住权杖,杖顶镶一大颗火红宝石。
“昨晚,是吾皇的新婚之夜,举国同欢。”大祭司义愤填膺,双肩一抖一抖,指着一旁面色惨白的槿瑶,大声道,“但这个魔女,不仅害死了皇后,占去皇后的身体,还引来地域业火,烧死了陛下。”
“烧死她,为陛下报仇。烧死她……”围观百姓高声喝道。有个男人捡起地上的石子,朝她狠狠掷去。槿瑶被施了术法,动弹不得,眼睁睁看那石子越离越近,就要砸中她时,不由闭上双目。
设想中的疼痛并未来,槿瑶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缓缓张开。就见周身绕着火色光圈,将飞来的石子狠狠弹回,砸在男人脸上,划出血淋淋的伤痕,深可见骨。
“魔女,事到如今还在作恶。”大祭司指着她,胡子都在颤,“立刻把她推上祭坛,我要引神火,将她烧死,替百姓除害。”
“是。”侍卫长上前,使劲拽住槿瑶的手往前拖。可刚一碰触,就从手心燃起一团火焰。他痛得面目狰狞,摔倒在地,不住拍打燃起的手心。火团像条喷着焰芯子的毒蛇,逐渐蔓延开,将整条手臂吞进去。烈火所经之处,一切尽为枯骨灰烬。须臾,那侍卫翻滚的地方,只剩黑色枯灰。风一吹,飘向四处。
“死性不改。”大祭司怒气高涨,权杖发出红光,刺眼夺目。槿瑶感到身子被缓缓托起,猛地撞上祭坛的木架。痛得眼泪打颤,手脚被两边的镣铐缚住。
大祭司催动古老的咒语,□□的双足之下,枯柴之上,次第开出零星火花,越聚越多。火蹿得一次比一次高,像蛇一样盘住她的脚踝。
槿瑶想叫,可嗓子发不出声。火红的嫁衣堆满光焰,将她的下身淹没,大祭司眼里露出一抹得意、狠厉。
她本是夕国的五公主,魔尊觉醒后,云域四国岌岌可危,其中夕国离沧溟之海、魔域之滨最近。为求援助,她被送到宣国和亲,以换取庇佑帮助。
靠在木架上,槿瑶痛苦地阖眼。昨晚,她害怕地坐在床前,紧紧攥住裙摆。等那个眼睛像老鼠一样的宣国皇帝关上门,快步走到她床前。边叫着美人,边从后面搂住她。肥厚的嘴唇像一条濡湿的虫子。
槿瑶浑身颤抖,心知沦为政、治、邦交的牺牲品,依旧害怕不已。他甚至等不及挑去喜帕,槿瑶一低头,就见腰带上苍老发皱的手,不由想干呕。他用力一抽,腰带被拉离,衣裳像花一样散开。他准备把腰带扔到床下,来回甩了数次都没能成功。老皇帝松开怀里的公主,用另一只手去扯,不料俄而燃起火光,死死缠住他的手臂。腰带像蛇一样盘在右臂,绕成一圈,越勒越紧。
紧接着,老皇帝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拎起,狠狠砸在摆了合卺酒的桌上。槿瑶拢好衣衫,掀起红盖头,就看他面目狰狞,血淋淋的食指指着她,眼睛像翻白的鱼眼。前来的侍卫把一桶桶水泼到他身上,可早已无济于事,旋即化为枯骨。
面前跃动着火焰,将槿瑶温柔地包覆在内。
她张眼开。发现这火像蛋壳,将她卷在里面……竟无半点灼热之感。
大祭司转过身,对身后的臣民道,“我已除去了魔女,相信陛下九泉之下,亡魂能得到安息。”
不知是谁带头,高喊道,“祭司万岁”,其余众人纷纷响应,一时间众声喧哗。大祭司在一片欢呼中,露出查一抹不可查的微笑。
人群中人突然受到一股力道,像凶猛的潮水撞出一条捷径,重重摔倒在两侧。大祭司就见那空出的地方燃起烈火,从远方山头一路烧到台前,高声喝道,“哪里来的魔物?!敢在祭坛前作怪。”
一个黑色的身影踩着火焰,随火光的蔓延,像风一样闪到木架前面。
大祭司被无视,阴狠地抬起权杖,砰的一声撞击地面,登时山摇地动。木架之下,瞬间裂出一道深沟,地面塌陷。奇怪是,那木架依旧纹丝不动,不受半点影响。
架前的男人,一袭黑衣,凌冽生风。带着睥睨天下的高傲,教人生生畏惧。他在架子前停顿片刻,无视周遭的山摇地动,缓缓理了理袖口,又整整衣领。确认衣着无误后,才徐徐迈入团着的火光,槿瑶身上的束缚一瞬间碎裂,她瘫软地摔下高架,却落入一个久违的陌生怀抱。
“你是谁?”槿瑶劫后余惊,被看似熟悉的人揽着。魔尊瞬也不瞬地盯她苍白的嘴唇,轻轻执起柔嫩的左手,朝无名指上的戒指落下一吻,“来接你回家,我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