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砖堆上偷闲来的十五分钟,其余时间几乎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
最后一台手术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手术时精神的高度集中在松懈下来之后让人更感疲惫。
容许双眼布满红血丝,面色苍白,若是将头发披散下来,都不用上妆,就可以直接扮厉鬼了。
和麻醉师布兰科医生还有两名外籍护士一起回到宿舍区,布兰科医生作为唯一的男性,十分绅士地将三位女士分别送到了各自小屋前。
容许回到宿舍就倒在了床上,窄小的木板床发出“咯吱”的声音。
木杆撑起的蚊帐随之晃动,帐顶上死去的蚊虫尸体跟着弹跳了一下,复又安静地躺在原处,容许只要睁开看,就能看到它们。
但容许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即使知道在她的头顶上有一堆尸体,也不顾上了,她真的很累。
容许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她知道此刻自己应该起来简单冲个澡,哪怕只是用水擦一擦身子,再不济也要刷个牙洗把脸。
但四肢却不听她这个主人的,根本无力抬起。
就这样睡吧,明天早点起来再洗——
容许有些嫌弃自己,但很快睡过去。
一觉睡到天亮。
其实还很早,才五点多钟。
昨晚其实是容许值班,幸运的是,下半夜一夜无事。
容许从床上爬起来,拎起t恤的领口凑到鼻尖闻了闻,面部皱到了一起,太臭了。
容许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她和那些满身味道的臭男人一样,变成了脏女人。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起身拿了脸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准备去浴室洗澡。
整个宿舍区非常安静,大家都还在沉睡当中,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容许一个人的身影。
容许没什么精神地走到小黑屋浴室前,想也没想地就推开了浴室的木门。
破旧的木门随着被推开,发出一声绵长又刺耳的声音。
逼仄的浴室里,一具高大魁梧,充满男性特征的躯体占据了大半空间。
手臂和肩部上隆起的健壮肌肉,纠结的脊背上一条深深凹陷的沟直入蜂腰下的缝隙,紧翘的臀部,结实的大腿……
轰——
容许脑袋炸了,他大清早的怎么会在这!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很想拔腿就跑,但两条腿压根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