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春游,去野炊。】
沈翊不同意,他说:【我的朋友都会去,这也是个融入他们的好机会,这不是你让我做的吗?】
【我只让你做好你的本分,没有让你不听话。你哪儿来的朋友?我早说过不让你跟那些人走的太近,不生疏就够了,谁让你跟他们交朋友的?他们只是普通人,你跟他们走的太近,不是他们伤害你,就是你会害了他们,想清楚再做事,动动脑子。】
【我已经答应他们了……】
【我说不许!】沈翊的态度很明确,但我想了一下,开学是夏天,那次应该是第二年,陈灿的男朋友提议的,去的人只有我们几个,他并没有缺席。
果不其然,下面隔了很多天之后,沈翊忽然发火了,写字的力道划破了纸张。
【你压制我!那几个人对你就那么重要?你还挂了陈律的电话,你知不知道他已经不那么信任父亲了,你不想要命了别拉上别人。如果父亲追究过来,你那些朋友一个都别想跑!】
【对不起。】
【你没机会了。】
这句话写完之后,那个人格果然很久都没有出现,都是他在吩咐另一个做事,考试学习也变成了这一个。我记得当时沈翊春游回来之后就生了一场病,好久都是蔫蔫的,再加上他平时上课就总是睡觉,我们倒是没有怀疑别的,只以为他身体不舒服。
到了后来,或许是沈翊消了气,也或许是那个人格的力量变得强大,又一次清醒过来,在上面写道:【真的很抱歉,但我有一个很想见的人,我一定要出现。】
沈翊在给的回复里写了我的名字,他应了,沈翊问:【你喜欢她?】
【她对我很好。】
【喜欢?】
【喜欢。】还是这两个字,换成了肯定的回答。
这个简短的对话之后,沈翊没有再说别的,只跟他约定,到毕业那天之前,时间他可以自由分配,但出门的话一定要提前告诉他,并且保证不会跟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在毕业之后,自己主动跟我断掉联系消失。沈易没有反对,反而很感激。
后面又是大片的时间空白,到日记本快要结束的时候,这中间没有发生任何的大事,只是沈翊这个主人格出现的时间在减少,并且态度渐渐变得越来越麻木,就像当初他在家的时候那样,性格变得淡了。不同的是,他这种淡然里,加了更多的绝望。
最后一篇日记里,他完整的写下了时间日期,天气依旧是阴。
【父亲死了,妈也跟他一块儿,这里每天都有很多人都已经死或者正在死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佛的存在,庇佑着这座寺庙,在炮火和枪林弹雨里,它居然没有受到大的伤害。从这边的窗子里往外看,外面是一片黑色的火海。
爆炸之后,陈律来找过我,他给我找了一个医生,说我的精神出了问题,需要治疗。我没有回答他的话,父债子偿,我父亲欠了他很多,现在又轮到我来偿还,但他也欠我的,他是警察,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线人,让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儿。
我不像沈易,发生这些事情之后,我一直都没有哭过,这里任何人都已经不值得让人流泪,他们都死了,死人是没有意义的。陈律说我是个疯子,我说我早就疯了,不然早死了几百遍了。他说现在的事情都会过去,治好病,我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他让我去当兵,我问他之后呢,他忽然不说话了,说走一步算一步,等退伍会给我安排入警。他重复着父亲的路,给我找了一个替身,叫许立。这样我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了吧,所做的一切都属于另一个人。我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情并不是他说的这么单纯,这是一个无限循环的炼狱,我犯下的罪已经不允许我做一个好人,最多的,也不过就是像他一样,做一个披着正义外衣的恶人。
我回去见了阿岩,见到他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有。他身上穿着丧服,我没有跟他说话。
我在想我到底为自己做过什么,可想来想去,好像只有沈易喜欢乔绫是真实的,只是可惜他只有灵魂,却没办法正常的存活。我厌倦了这种生活,也不期待陈律许诺的未来,不会有改变的,人的一张张面皮下,只是森森白骨而已。
但是我也明白,以后总是要有人继续。我打算把全部的时间都让出去,他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意识,但我会帮他,把我的记忆切割,给他一部分,那些人格如果他能控制的话更好,他是最听我的话的人,也许会做得比我好,我会丢掉自己的名字,冠在他身上,之后会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了。
沈翊,我把这本日记放在这里,如果你在某天会看到的话,你会知道关于我的存在,但请你永远不要怀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