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紧了手臂,努力的让他感觉到一点点安慰,艰涩地说:“我知道,我都明白……”
他这不到半生的时光里,经历过太多,陈律对他怎么样我不知道,可百乐这些人里,有太多人都给了他他所信赖的那些人给不了的东西。就像嘉齐,我清楚这种矛盾和纠结,如果不是职责所在,没有人会愿意背叛这种感情。我只认识他们三年,可嘉齐和樊明他们对我怎么样,我说不出一句他们的不是,更何况是沈翊。这些情绪压在心上,到了一个程度,真的会让人成为一个疯子。
他在百乐做卧底,这些年里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找到陈锐背后的靠山,他已经拿到了很多百乐犯罪的证据,吴爷留下来的赌场,就算找不到,也足够他们收网。
就是因为这,他见到了那个人却不敢接受以后的结果,直到今天,在这个最混乱的时候,才被触动了那根弦,把记忆释放出来。
我坐在地上抱了他很久,他神智不算清醒,我没有给他打镇定剂,一直到怀里的人渐渐失去意识,睡着一样。
手机响了很多次,我都没有动。
外面的天色暗了又亮起来,我揽着他坐在墙角,外面的一切都无关了似的。
我们躲了一夜,在他醒来之前,我终于接了罗婧的电话,那边说警局里的事已经安顿下来,能捞的都捞出来了,剩下的证据确凿,就算再大的官员来了都没有用。
被放弃的那些人里,有几个知道的多的,陈锐为了防止他们受不了审讯说出来,派了几个人进去,在里面找了个机会,取了他们的性命。
罗婧还说,袁颢的情况也好转了很多,人已经转醒,只是还躺在床上输着氧,动都动不了,到现在还像个废人。
这些在沈翊醒过来的时候,我一句都没有说。
沈翊人变得呆滞,我一直都看着他僵坐着,很久,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忍不住,想开口时,却落在了他的后面,紧接着便听到他说:“能不能,陪我去医院。”
我愣了愣,以为他要去看袁颢。
沈翊没有抬头,声音微微喑哑,说:“我还是没办法……我想不起那天发生的事。”
我一阵悲从中来,想要劝他不要去想,可是又怕触及到他现在脆弱的神经,我太怕出事了,只握紧他的手,什么都顺着他,没有开口。
我陪他去见了徐医生,他是希望用催眠的方法来尽可能的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一开始坚决不同意,可后来拗不过他,加上沈翊很少那样的放低姿态,让他有些不忍,勉强的答应下来。
之前沈翊的催眠都是谢文初做的,可现在谢文初自己都自身难保,从那次分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只听徐医生说他精神有些错乱,早就离开了这里去散心。
徐医生在催眠方面没有深入的研究过,原想为了保险起见找另一个对此更加了解的医生来做,但被沈翊拒绝了。他们聊了一些话,徐医生顶着压力试图让他放松下来,可沈翊却迟迟进入不了被催眠的状态,只好用了一些药物来辅助。
我在旁边屏着呼吸等待着,除了一开始之外,进展得都很顺利,只是沈翊在回忆着那天的时候,身体僵了僵,手指微微颤抖。在徐医生问话时,他没有开口,沉默了很久。
徐医生没有让这个过程持续太久,在他没有回应时,隔了一会儿就把人唤醒。
沈翊坐在催眠椅上缓了会儿,我才试着问他:“能想起来吗?”
他顿了顿,不太确定的摇了摇头。
我总觉得他的表现有些怪异,他的心结虽然不易解开,可是他在催眠中身体的反应,让我感觉他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而没有告诉我们。
我避着他,悄悄跟徐医生商量了他现在的情况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来抑制,至少不让病情再继续恶化下去。可说起他混乱的人格,连徐医生也只是无奈的摇头。
没办法。
只要他一天不能脱离百乐安心的去配合做治疗,任凭有再高明的医术,也是谁都没有办法。
临走之前,徐医生还对我说沈翊上次检查过之后,赵老师放心不下,特意叮嘱过他,见到我的时候要告诉我,那个弹片的手术,能做就尽早就去,不然再继续移位,刺破心脏之后会有生命危险。
这些话我不是第一次听,可每听到一次,越觉得自己太无能,什么都做不了。
我把话转告给沈翊,他没有表态,只是看了我一眼,我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回去百乐的路上,我开着车,让他在一旁睡一会儿,刚闭了眼睛没多久,电话就响了。
还是罗婧告诉我的那些,从嘉齐的口中告诉了他。
袁颢这一清醒,很多事情又都会变。
我们去了一趟医院,到那里时陈锐他们都在了,房间里摆满了花和果篮,苏娜就在一边歪歪扭扭的给他削苹果榨汁喝。
我们进去之后,袁颢极其虚弱的抬眼看了看沈翊,像是什么讽刺一样,轻扯了扯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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