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章004：错不在她，在我

    “顾清颜，你给跪下！”客厅里的一声厉呵，进屋的人都被震得站在了原地，而被母亲牵着的顾清颜浑身都抖了抖！

    “老顾！”顾妈妈秀眉一拧，看着一脸阴沉的丈夫，心里怔了怔，看来，老顾是真的生气了，她有些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抓着她的手紧了紧。

    “爸！”顾清扬也担心地看着妹妹，心道这次父亲是动了真格了，该怎么办？一旁坐着的李奶奶也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唉！

    “顾清颜！”顾爸爸站起身子，身材高大的他可算是虎背熊腰，光是那气势都已经让顾清颜吓得六神无主，从小到大，父亲还从来没有这么凶过自己，她紧咬着嘴唇，松开了母亲的手大步地走过去，噗通一声跪在了父亲面前，膝盖一跪下去，撞在地板上钻心的疼，疼得她的眼泪哗哗地滚了下来。

    顾爸爸看着女儿滚落不断的泪珠子，气不打一处来，叫她跪她就跪，她以前顶嘴的倔脾气哪儿去了？难道真的是他们说的那样，私定终身？他这个女儿的性子他最清楚，如果是没犯错你就算用上任何法子也没办法让她承认错误，她这么听话地跪下，那就意味着，她真的犯错了！

    顾爸爸在这之前还一直对女儿抱有一丝幻想，想着那些复印件是假的，是别人伪造的，可现在呢？

    气死他了！

    顾爸爸气得一手抡起茶几上的军鞭，狠狠地往地板上一抽，啪的一声巨响，跪在地板上的顾清颜身体一个哆嗦，紧咬着牙关才没叫出声来。

    “老顾！”顾妈妈尖叫出声，这个女儿他们从小到大都没舍得打过，他是疯了，这鞭子要是抽下去，女儿的身上还不留下疤痕吗？孩子都这么大了，换个方式教不行吗？

    “爸爸！”顾清扬脸色也变了，他小时候就没少挨过那鞭子，那鞭子的力道可想而知，狠抽下来妹妹怕是受不了几鞭的。

    “你们给我闭嘴，今天你们谁要是敢为她求情，谁就挨鞭子！”顾爸爸大喝一声，舞着鞭子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握鞭的手紧了紧。

    “伯父！”站在客厅一角的裴少辰走了出来，淡定如他，此时脸色依然镇定，他走到顾清颜身边，往地上一跪，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握住顾清颜颤抖不已的手，静静地说道：“是我的错，该受罚的是我！”

    裴少辰说完，抬首目光坚定地看着顾爸爸，顾清颜被他紧紧抓住了左手，她害怕得颤抖不已的手因为有了他大掌的紧握，胸口那颗紧张不已怦怦直跳的心脏也在此时静了下来，她看着陪着她跪在地上的男人，一时间忘记了哭泣。

    顾爸爸红着一张脸，看着一个男人牵着自己女儿的手气不打一处来，“我教育我女儿，管你姓裴的什么事？赶紧给我滚！”

    “她是我妻子，夫代妻过！”裴少辰说完，松开顾清颜的手，伸手缓缓解开了衬衣，把衬衣一脱，露出壮实的胸背，背脊笔直地跪着，“伯父是军人，赏罚分明，更何况错不在她，在我！”

    顾爸爸鼻子都险些气歪了，心里忍不住地爆粗，靠，这个便宜女婿也太牛逼了，老子都还没承认你呢，你就敢以我女儿的丈夫的名义跪着！

    顾妈妈和儿子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蹙了蹙眉，倒是那边一直坐着的李奶奶目光深深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裴少辰，眸光闪了闪。

    顾清颜心里慌了，他这是干什么？他知不知道她爸爸那鞭子肯定不会轻的，小时候看哥哥淘气，就没少挨过鞭子，哥哥被抽得满屋子上串下跳的，那很疼的啊！

    顾爸爸脑顶冒出了青烟，拿着鞭子指着裴少辰，愤愤地说着：“这可是你说的！”清你的声忧。

    裴少辰坚定地点头，“是！甘愿受罚！”

    顾爸爸看着顾清颜，大声问道：“顾清颜，是不是你犯了错？是不是？”

    顾清颜眼睛一闭，大声回答道：“是！”

    鞭子霍然飞舞而起，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啪’的一声重重地抽到裴少辰的身上，屋子里的其他人都闭上了眼睛，顾妈妈更是别开了脸，紧紧地拽着儿子的手。

    鞭子一落下，鞭风煽过来，顾清颜感觉到身旁的人发出一阵压抑的闷哼，只是很短暂的声音，她知道那一鞭子抽在了裴少辰的身上，她不敢睁眼，听到顾爸爸又吼道，“听不见，大声点！”

    “是，是我的错！”她都承认是她的错了，“爸爸，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她大声地回答着。

    却不想顾爸爸那鞭子一挥猛地又抽到了裴少辰的身上，这一鞭子比刚才那一鞭更狠，顾清颜听到那鞭子霍霍舞动的声音已经吓得连哭都忘记了，她睁开眼看着身边的裴少辰，他依然跪着，只是身上已经挨了两鞭子，身上有红红的血印，那触目惊心的血红让她慌了神，可身边的裴少辰却一动不动地跪着，目光转向她，好似在安慰在她，别怕，顾清颜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爸爸！”顾清颜突然泣不成声，但顾爸爸却看也不看她一眼，俨然一个军人做派，此时的他是冷血到了极点，大声地质问，“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跟他领证了，已经跟他在一起了？”

    顾清颜被父亲厉声的话震得两耳发晕，她哭着哽咽说道：“是！”

    顾爸爸手里的鞭子毫不留情地再次挥了过去，他每问一句，顾清颜每答一句，裴少辰就会挨一鞭子，那鞭子抽着柔体发出的声音让顾清颜要疯掉了，在一鞭子要落下去的时候她尖叫着扑了过去，大声哭喊着，“爸爸，求你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打他了，你打我吧，爸爸－－”

    顾爸爸没料到女儿会扑／过去，鞭子也没掌握住力道，一鞭子稳稳地落在了顾清颜的背上，顾清颜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身体疼得直发抖，跪着的裴少辰也没想到她会替自己挨了这一鞭，感受到她身体的发抖，他急忙转过身来伸手将她护在怀里，只是怀里的顾清颜已经疼得脸色苍白，对上裴少辰的那张脸，伸手抱着他的脖子就哇哇大哭起来。

    裴少辰的后背已经疼得失去知觉了，现在又被她这么猛力地抱着，他脖子也伤了，脸色苍白的他一直隐忍着，抱着她，僵直的手臂好一阵子才恢复了一点知觉，开始轻轻地拍着她颤抖不已的双肩，低头看着她被抽出血印的后背，手避过那条伤口，轻轻地拥着她，低声喘息地安慰道：“清颜别哭，我没事，你疼不疼？清颜，疼不疼？”

    哇，他这个傻瓜，他这个笨蛋，她一鞭子都疼得险些晕了过去，爸爸下手多狠啊，他挨了十几鞭啊！

    顾爸爸郁闷地收起了鞭子，顾妈妈一边抹泪一边吩咐着儿子，“快去找药！”

    “找什么药？疼死他们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顾爸爸愤愤说道，把鞭子往地上一扔，气鼓鼓地往书房走去，砰的一声把门给关紧了。

    顾妈妈松了口气急忙走到女儿身边，催促着，“快，你们快进卧室去！”

    顾清颜也止住了哭声，松开裴少辰的颈脖被顾妈妈扶了起来，她伸手搀扶着裴少辰，紧张地问道：“能走吧？小心些！”

    裴少辰艰难地站起来，咬紧了牙关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顾妈妈，低声说道：“谢谢伯母！”

    顾妈妈听了，心里一暖，这死心眼的孩子，老顾那十几鞭抽得可不轻，他可是连半点怨言都没有，一声不吭地跪在这里挨了十几鞭，老顾也是，倒是把对女儿的气全撒在这孩子身上了。

    顾清颜便扶着裴少辰进了自己的卧室。

    客厅里，顾清扬见父亲离开，急忙要去自己的卧室找药，李奶奶低声叫着孙子，“唉，清扬，我屋子里有！”

    顾清扬闷声道：“奶奶，我那儿有特效不留疤的！”说完便上楼去找药去了，李奶奶从座椅上站起来往自己卧室里跑，边跑边咕哝着，“我那也是特效的！”说完屋子里响起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卧室里，顾清颜扶着裴少辰往床边走，他个子本来就高，顾清颜还得踮着脚搀扶着他，一坐上床，顾清颜就紧张地查看着裴少辰后背上的伤势，胸前也有，大多都是鞭尾扫过来时伤了的，最严重的还是后背上，背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皮肉都翻了出来，流着的血将鞭痕都掩盖了去，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顾清颜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为他清理了，低声骂道：“傻瓜！”说完眼泪便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她的手刚碰到他的肩头，就被他的手反手握住轻轻一带拉了过来。

    “让我看看你后背上的伤！”裴少辰说完，伸手去拉她的衣服，顾清颜负气地打掉他的手，他都伤成这样了，还管她的伤？她也只不过挨了一鞭而已，先前是痛，但现在已经疼得麻木了。

    感觉到她的抗拒，裴少辰放柔了声音，脸色苍白的他溢出一抹笑容来，“乖，让我看看！”说完伸手将她抱在自己的大腿上坐着，顾清颜要挣扎，牵动着裴少辰的手臂，拉扯到了他后背上的伤，他疼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顾清颜一听，看着他脸上闪过一抹痛楚，也知道自己扯到了他的伤，只好乖乖坐好了一动不动，低着头，感受到他的手拉开了她后背的链子，触碰到受伤的肌肤，她紧紧咬着唇，后背抖了抖，他的手也跟着停了下来，“疼吗？”

    顾清颜急忙摇头，“不疼！”跟他后背上的十几鞭想比，这哪算疼？

    裴少辰动作放轻柔了些，不过拉链来拉开的时候还是扯到了她的伤口，顾清颜虽然没叫出来，但裴少辰触摸着她一个劲发颤的后背就知道她肯定是在极力隐忍的，她后背上是一条大约三十厘米长的鞭痕，落在雪白的脊背上，格外的醒目，他指腹轻点，感受到她的颤抖，他俯身轻轻吻着她的伤处，那暖吻落下，顾清颜浑身都怔了怔，浑身就像有电流在蹿起一样，随即听到裴少辰低低的声音：“以后不准这样了！”

    她扑／过来的他也吓住了，身体一侧要为她挡下那一鞭，可是她却那么义无反顾地为他挡了下来，听着那鞭子抽在她身上的声音，他是比自己亲身挨了那鞭子还要难受。

    “你也不知道躲！”顾清颜埋着头，看着他抱在自己腰间的手，喃喃地说着，裴少辰轻轻一笑，“岳父大人的鞭子，我怎么敢躲？”

    “你－－”顾清颜被他的这一句说的有些气闷了，咕哝着说着：“谁是你岳父了？”说完，脸色一红，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脸。

    门口此时响起了一阵轻咳声，顾清颜一听蹭的一声急忙站起身来，感觉自己的后背还凉飕飕的，想起裴少辰给拉开了链子却没有拉上，她脸色难堪地站在了床头，背靠着墙壁，看着门口站着的奶奶，难为情地瘪了瘪嘴，声音顿时小得跟蚊子似的，“奶奶，你，你怎么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儿！”

    李奶奶伸手摸了摸鼻子，眼睛里有些无辜，孙女，我哪是一声不吭，我有敲门的，可你们俩卿卿我我压根就没注意到我这个老骨头！

    “奶奶！”

    李奶奶施施然地走进来，裴少辰见状要站起来，被李奶奶伸手一按，按住肩膀，把手里的药膏给放在了床上，低头看了看裴少辰后背的伤势，眉头皱了皱，儿子也太狠心了些，真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心疼，专挑软柿子来捏，捏自己的吧自己心疼，捏别人的就往死里整，唉！

    “没事吧？”此时顾清扬也提来了家庭医疗箱，还拿来了一套换洗的衣服，看了裴少辰一眼，又看了看自己靠墙站着低着头的妹妹，心里一叹，把药箱放下了，说道：“妹妹，给他上药吧！”

    “谢谢！”裴少辰说着，顾清扬微微挑眉，也没回答裴少辰的话，径直走出了顾清颜的卧室，倒是走到最后的奶奶拍了拍裴少辰的肩膀，笑得老脸桔花开，“小子，我看好你！”

    卧室的门一关，顾清颜疾步走过去将门给反锁了起来，似乎还不放心，又弯着腰捣鼓了好一阵子，这才放心地转过身来，看着坐在床边的裴少辰正好笑地望着她，“是怕他们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谁跟你二人世界了？顾清颜瞪直了眼睛。

    “过来，我给你看看伤！”裴少辰朝顾清颜招招手，顾清颜眉头一皱，这话应该是她说的吧，她走过去，把摆放在床上的药物都腾放在一边，用枕头垫在了中间，指了指那枕头的位置，“扒过去！”

    裴少辰秀眉微蹙，见顾清颜站得离他远远的，他又抓不到，只好听话地扒了过去，她的床很软，枕头上还有淡淡的香水味，床上用品也是全套粉色系列的蕾丝锦被，床头还摆放着两个可爱的娃娃公仔，这屋子就是一个小女生喜欢的模子，而她好像也是格外地偏爱粉红色和白色，裴少辰伸手拿过床头摆放的那只小狗布偶，拿起来晃了晃，咕哝着说着，“真是个小孩子！”

    是小孩子，在裴少辰的眼里，比自己小了六岁的顾清颜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谁是小孩子了？”

    感到后背一阵钻心的疼，裴少辰刚才溢出嘴角的笑容又缩了回去，他转过脸，看着为自己清理伤口的顾清颜，见她正用棉签狠狠地戳着他后背上的上，他低呼出声，“能轻一点吗？”

    那可是真疼啊！

    顾清颜愤愤地瞪他，说她是小孩子，他也才二十八岁，老气横秋跟自己老爸似的。

    “疼？”顾清颜问。

    裴少辰抬头转脸，眨眨眼，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那我爸刚才抽你的时候怎的不见你喊疼？你要是喊了，他也不会抽地那么狠的！”顾清颜说着，认真地为他清理着后背的血污。

    “刚才喊了没人心疼，现在喊了有人心疼！”裴少辰说着，看向了顾清颜，顾清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谁心疼了？”她在心里咕哝了一句，臭美，低头时脸颊又是火辣辣地烫。

    裴少辰转过脸去，脸上溢出一抹温暖的笑容来。

    隔壁的书房，顾妈妈沏好一杯茶送了进去，顾爸爸本来是在书房里绕圈的，见老婆进来了立马止住了脚，一本正经地站在书桌旁，手里叼着一根烟往嘴里塞／过去。

    顾妈妈见状，嘴角抖了抖，好你个老顾，倒是挺会装模作样的啊，顾妈妈不动声色地走进去，杯子一放，哀叹一声，“唉，女儿现在还在哭着呢，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哭得眼睛都肿了！”

    顾爸爸抽烟的姿势一顿，眉头紧了紧，依然不说话，顾妈妈继续说道：“我在想是不是伤到骨头了？”

    顾爸爸终于忍不住了，“我那鞭子是抽得有技巧的，伤肉不伤骨，操练了几十年的兵蛋子，挥鞭子那是练出来的！”

    顾妈妈白眼一翻，看吧，儿子大了，不好打了，他是退休找不到人挥鞭子了，今天终于有人冒出来了，他那鞭子挥爽了！

    “那小子也闷傻了，居然不知道躲！”以前的顾清扬，被他抽得满屋子满大院的跑，可没像这个小子这么闷葫芦不开腔一声不吭地跪着让他打，顾爸爸闷闷地说道，吸了一口烟，把烟蒂一掐扔进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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