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可是今天,早在三个时辰前,朝会就结束了。但是帝尊一直没有宣布退朝,反而是很有耐心地等着,从未有过的耐心。由此可见,他在等的人事物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听到帝尊问话的时候,每个人都想着该用怎样的词汇来赞扬这帮远方的客人、该用怎样的话语才能够将自己跟这帮客人联系起来。所以,才一时间没有人答话。
哪知道右治芥一开口,就彻底得罪了这几个客人和独道流九千岁。
这个没脑子的!
不过也不能怪,右治芥并不是自己凭本事一路爬上来的。他是上届帝尊的侄儿、这届帝尊的弟弟。所以,他从来不需要察言观色、勾心斗角、劳心劳力。
这回,犯大错了。就看是这几个客人重要,还是右治芥重要了。
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声音,不敢是应和的、还是反对的、或者说是来自帝尊的肯定的话语,今天都没有。
纵然右治芥神经再如何粗壮,终归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有些疑惑地盯着皇位上他那高不可攀、举世无双的哥哥,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确信:他的哥哥、他最厉害的哥哥、他无所不能的哥哥、他这个世界上唯一存在的亲人,一定会帮他解惑的,一定会将他脱离尴尬的境界的。一定会的,如同过去几十年的每一次那样。
他的哥哥,至高无上的帝尊,的确没有让他失望,低沉的嗓音仿佛钝刀剁肉的最后一下子,重重地砸在了右治芥和其他所有跟他有关的大臣的心中。除了右治芥,他身后的所有的大臣一脸惨白、双腿打抖得就快站不住了,有几个年纪大的、身子差的,已经直接栽倒在地。可是,没有人开口为这几个倒地的人开口求情,任由他们被侍卫如同拖了一条死狗般拖走了:“我的好弟弟,你真是无知得很幸福。你退下吧。”
可是,纵然心慌茫然,右治芥却也是乖乖听话地俯首作揖后退下了。
在右治芥一脚跨出大殿正门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后的帝尊的声音:“可惜了一条听话的狗。”
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的帝尊,转头看向独道流,他的声音一如平常的尖锐、刺耳:“爱卿以为如何?”
独道流身后的一众人也突然汗流浃背、小腿打抖:这个问题,究竟是问的地球人、还是问的右治芥?问的是这件事情如何、还是事后处理该当如何?如果问的是地球人,该怎么回答才好?如果问的是右治芥,又该如何回答才能猜中帝尊的心?
一时间,独道流身后的一众大臣,拼命开动自己似乎已经许多年登上现在这个地位后就再也没有思考过的脑袋,开始认真思考、绞尽脑汁地思考。
独道流不愧是百年来第一臣,他一脸平静,连气息也没有出现紊乱。他微微垂首,左手轻轻在身前画了个圆弧:“帝尊,臣斗胆请陛下准许臣请孙希然和小五六去臣的家里做客。”
不仅是独道流身后的一众人冻了思绪,连帝尊也有些愕然:“爱卿此言何意?”
独道流直起身子,左手缓缓置于身后,大拇指轻靠食指第二节,其它三指并拢;右手依然放于胸腹部,大拇指轻叩中指第一节,其他三指微微翘起。他的左脚在地上以脚跟为圆心向左偏移了30°,右脚稍稍离地,向右前方移动了一小步,站定。
“臣一直对于中国人的一些习惯风俗感兴趣,却苦于只有在硬盘、软盘上看到过,如今好不容易见到真人,所以才斗胆。望帝尊允许。”
帝尊轻笑几声,却毫无笑意:“也罢,爱卿终究是朕的大舅子,朕自当不会让爱卿失望。准了。”
“谢陛下。”独道流收手收脚,拱手作揖。
“科研院院长何在?”
一个神色慌张的老臣,慌忙站出来:“臣在。”
“你们领着话不停回去,好好研究,看看我们的子民还有哪里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喏。”
“生活院院长何在?”
“臣在。”一个白胡子都达到大肚子的老臣站了出来。
“你们领着三三回去,和他一起探讨一下我们子民的生活还有哪些是可以调整的。人类的思维,我们即使再努力,也终归是无法比拟的。”
“喏。”
“开拓院院长何在?”
只有一个年轻的大臣站了出来,他拱手致敬。
“你们与呆子一起探讨,看看我们星球的扩张计划是否可以提前、还有哪些漏洞。”
开拓院院长依然点头,却没有一点声音。
就在话不停既恐惧自己的未来、又愤怒各自待遇的不同的时候,先前下车时听到的那个尖利刺耳的声音又来刺穿人的耳膜了:
“退朝。”
“愿吾皇永生。”群臣拜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