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童六也是自己愿意的,不论将来是不得好死,还是母仪天下,亦是她自己所择,更与齐纨无干了。
想通这一点,齐纨心情为之一松,出来时听到伽蓝寺的大殿里烟火燎绕,金鸣与诵经声不绝,竟是有人在做水陆法事,她本不在意,只是经过大殿外时,不经意的瞅了一眼,见到殿中供的灵位,竟是苏门姚氏,顿时一愣,心想苏旭的继母,便是苏门姚氏,记忆里,算一算时间,姚氏可不就是病死于一个多月前,今日当是正好七七四十九日,这场水陆法事,莫不是闵国公府派人来做的?
再一打探,果然不错。齐纨不禁冷笑起来,姚氏这一死,闵国公像模像样的守了一年,但实际上,不过两个月,闵国公就开始物色新的继室的人选,虽说闵国公娶继室,不如太子娶继妃那么受人追捧,但那些三流四流的勋贵之家一样趋之若骛,梦中第一世,她就是这样被父母送到了闵国公的眼前。
真真是可笑,她以为她当了闵国公夫人,父母就会对她多些重视与关爱,毕竟,她能给父母带来荣耀,然而现实是她不得闵国公欢心,闵国公肯娶她,无非是因为她在那些想当闵国公夫人的小娘子中,是唯一的嫡出身份。父母见她并没有真正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竟真把她当成了泼出去的水,再也不闻不问。
算算时间,怕是再有十来日,镇西伯府就会送女入京了,毕竟,齐家六娘子可正当妙龄,容貌生得也不差,因是庶出,太子继妃和皇子妃,她是够不上资格,但闵公国的继室夫人之位,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梦中第二世,齐绮可不就是这样被她推出来,取代她成了闵国公继室夫人。想到这里,齐纨忍不住又冷笑了一声,齐六的心可大着呢,才刚嫁进闵国公府,就对世子苏旭下了手,当时她都还没有孕呢,可眼睛就已经盯上了世子之位,一心要除了苏旭和姚氏留下的孩子,除了苏旭当时得她提醒逃过一劫之外,姚氏生下的儿女,全都惨遭毒手。
站在大殿外看着姚氏的灵位,齐纨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若姚氏在天在灵,知道自己死后,儿女全遭毒手,不知是否会后悔当年对苏旭下手。所谓报应,莫不如是。
这一世,没有她的插手,却不知齐六还能不能如愿以偿……想到这里,齐纨又摇头失笑,不对,第二世时,齐六盯上的分明是苏旭,是她在暗中出手坑了齐六一把,齐六才不得不嫁给闵国公,这一世,若无意外,齐六盯着的也该是苏旭才对。
倒是要提醒苏旭一声,小心桃花劫,正好自入京来,还没得闲工夫与苏旭叙旧。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出了伽蓝寺,一抬头,就正好看到苏旭从对面的护国寺里出来,顿时哑然失笑,这可真是巧到了极点。
“去请苏世子到太白楼说话。”
她这一声吩咐,立时便有小厮过去了。苏旭原是见过那小厮的,自然知道是齐纨身边人,只是今日恰是十五,来进香的人极多,人多眼杂的不便靠过来,便遥遥颔首为礼,打马直往太白楼去了。
自打姚氏死后,苏旭不愿帮着打理她的后事,就以要给生母文贡公主和大妹妹苏元娘祈福为由住进了护国寺,闵国公原对他有些不满,但听他提到苏元娘,想起苏元娘正是为救苏旭才被姚氏给毒死,便不好再说什么,由他去了。
苏旭自住进护国寺,倒是当真每日里给母妹抄经祈福,几乎是足不出户,抄了七七四十九日的经,供到了菩萨跟前,他才觉得心里松快些,蓦听得小沙弥们在议论李炎订亲之事,不由大惊,才不过一月余,怎么就突然订亲了,莫非是让何明珠给得逞了?再要细打听,小沙弥们却也是一知半解,只知订亲是凉氏女,其他内情却不甚了了,苏旭心中又惊又奇,便打算亲自去问李炎,不想才出护国寺的大门,便教人拦住,认出是齐纨身边的小厮,他就越发惊奇了,并不曾听说齐纨入京,她何时回来的?
苏旭不知齐家便是凉氏,因此满腹都是疑问,在太白楼里坐也坐不住,只背着双手在雅间里来回不知踱了多少趟,才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忙便收敛心神,迎上前去。
门帘掀开,进来的正是齐纨,因今日她去了伽蓝寺,故并没有盛装,只穿了一身方便出门的窄袖衫,外头罩着挡风尘的葛色斗篷,此时卸去半篷,便露出了里面绛红色的衫子,窄袖小领,收束腰身,显得分外俏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