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
初一抹了把脸:“你看,这其实只是一瓶水。”
狄惊飞惊愣。
“那晚你们的出现她半点不惊讶,当时我就很奇怪,混乱中,我悄悄藏了这东西,后来一看,果然只是水。”
“所以,那晚,花藏所做的一切都是给你看的。”
“那晚,她是在求死,她,身为一个替身,却没有替身的觉悟,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你,而我来了,她惊慌失措想杀我,但是没成功,失败后,便想到了成全,她大概想,左右都是死,不如让你毫无愧疚的杀了她,然后去过幸福日子。”
狄惊飞骤然握紧拳头。
初一跨上一步,她笑,眉梢眼底带着苦涩:“几天前我曾去了趟冷宫,问她可有愿望未实现,她说只两个,其一希望能好好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另一个便是要我好好爱你,可是我知道,她很恨我,非常恨。”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曾有人用自己的血在木牌上写了这两句诗,当时的我只觉奇怪,如今想想,那人该是怎样伤心绝望的心情啊,而冷宫中的花藏花也是那样吧。”
“人生苦短,得一人如此倾心相恋,是幸运的,若非我的出现,你们会很快乐幸福继续下半生,不是吗?”
“我不在的这十年,大哥一直过的很好,皇权在握,美人在侧!我相信,我不在的这后面五六七八十年,甚至更长时间里,你依旧会过的很好,只因,大哥的心里除了有我,还有天下,还有北狄子民,还有你的孩子和花藏花。”
“而我的心很小,只容的下我的至亲,我的男人就必须只我一人,其他女人看都不能看,而大哥三宫六院的妃嫔说放便能放?”
他张张嘴,却被她打断:“或许大哥会说是,但是,我怎么忍心?你为我真做到那一步,我会更加愧疚,患得患失,压力无限,漫长的皇权道路上,我希望我的大哥走的很顺畅,而不是为我磕磕绊绊,然后日子久了,心生怨怼!”
“不会。。。不会。。。”狄惊飞终于说出口,但已哑的不成调。
“那么只有我退一步,可是,即便我能容忍你三宫六院无数女人,可是以我的性格,迟早有一天,我会忍无可忍之下将你的后宫搅的天翻地覆。。。你知道我会的,且有这个能力和手段!”
她跨上一步,抬起手,一手蒙住他的眼睛一手按在他的胸口:“扪心自问,我和天下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
眼前骤然漆黑,耳边是浅浅呼吸,他哑声:“小七,不要逼我,那样不公平。”
“好,我们换个问题。”
“如果我和花藏花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一个深爱你、你也爱的花藏花,与一个十年前你爱着的洛花生,你选哪个?”
“。。。小七。。。”
“那么她必须死。”
狄惊飞张张嘴,再吐不出一个字。
初一放开手,退后一步:“大哥,其实,我和你已经错过了!”
“十年,是一道逾越不了的鸿沟,你在这边,而我已在远方。”
“可是,我们该庆幸,搞砸一切的那个家伙最终还是让我们相聚了,大哥依旧安好,我也依旧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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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惊飞茫然忆起很多年前对艳娘说过的一番话。
他说,艳姨,人生转瞬即逝,有些事,莫要太执着,这十年,他一直无法忘怀,如今,你回来而他还安好,这样便已极好,很多人,想回头时却已找不到来时的路,如果那样,又当如何释怀。
然后,不经意,一滴水落在衣襟,然后是两滴、三滴。。。
初一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水,哑声笑着:“当年,我真的伤的很重,几乎就死了,可是你看,我还是活着来见你了。。。我一直以为我孤零零一个人,无亲无故,可是我尽然有你这个大哥,虽然我没了记忆,可是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满心温暖。。。”
她笑的满脸是泪:“我即便不在你身边,我依旧会时时挂念。。。”
她被搂进温暖的怀抱,男子埋首在她颈边,泪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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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生死,无大事。
即便再爱的死去活来,十年前她若已经死了,他还能如何?
所以,他该庆幸,她还活着,而他依旧安好!
“如果没有那十年的分别,你会留下吗?”
初一想了想,回答:“不知道,但是以后一定会再回来,因为你在这里,因为我爱你,像骨血相连的妹妹般爱你!以后谁敢欺负你,”她拍拍胸脯,大吼一声:“牛头山清风寨王初一大王在此。”
。。。。。。
“端午,是你和傅流年的孩子?”
她摸摸头,笑的很是无所谓:“谁知道呢,反正以后他只是我的娃。”
她忘了以前,不仅包括狄惊飞,也包括傅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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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后,狄惊飞将自己关在寝宫闭门不出,第八日,王德亮送来端午及一个包裹,说,姑娘可以走了。
初一打开包裹翻了翻,从几张银票中捏出一朵白色干花,疑惑问道:“这是仙草?”
王德亮谄谄媚的笑:“这是盛京特有的风俗,送莫忘花给远行的亲友,寓意莫失莫忘、早早归来。”
初一呆了半响,问:“皇上没有其他话交代?”
王德亮点头:“没有。”
端午打个哈欠缠上她的手:“皇帝伯伯一定生气了,娘亲啊,你以后莫再到处骗人。”
破天荒,初一没有揍他,而是一直看着那花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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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有人问狄惊飞,当初你怎么那般轻易就放她走了呢?不是口口声声喜欢她到无以复加吗?以你的地位和手段,只要将她圈在身边一两年,她还不死心塌地?
狄惊飞抬头看向头顶的满树槐花,沉默良久,道,因为我怕。
怕?那人不明白了。
狄惊飞勾唇轻笑,叹息夹杂无奈,他说,我怕她再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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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他算计过一回,却差些永远见不到她,很多年后她还能好端端地活蹦乱跑到处惹事,他还有什么好遗憾纠结的?
因为爱若珍宝,所以不敢再伤分毫。
世人说,她和傅流年是孽缘,可其实,与他而言,她何尝不是一个圆不了放不下、吐不出咽不下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