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摆拳扎马,从没听过练武还要学这些古怪学问,真是越听越觉糊涂。初时尚且苦忍,不到日中,便觉乏味透顶,耳朵朝着老爸,眼睛却盯着窗外枝上活蹦乱跳的鸟儿。
梁文靖心中大恼:“这小子怎么瞧都不像我。到底是不是我儿子?”想到这里,又觉转错念头,对不起妻子,当下自怨自艾一番,说道:“萧儿啊,你瞧不起这路掌法么?”梁萧挠头道:“爸爸,这掌法也能打人么?”梁文靖摇头道:“这掌法后发制人,是自救和救人的功夫,不是打人的功夫。”梁萧笑道:“妈说打架先下手为强,后动手的遭殃!”
梁文靖道:“萧儿,你不知道,世上的武功千万种,不尽是先发制人。‘三才归元掌’后发制人,却不输给先发制人的武功。”他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武功不是学得很好么?我这就站着,不动一个手指头,也能摔你几下好的。”
梁萧眨眼直笑。梁文靖也笑:“你不信?好啊,你碰着我一片衣角,就算我输。”梁萧一贯好强,听了这话,笑道:“好……”话没说完就扑上来,想攻老爸个措手不及,哪知一扑落空。梁萧抬眼瞧去,却见梁文靖站在原地,笑眯眯的,就像从未动过,不觉心中奇怪,抖擞精神,伸手去揪他的衣襟。
梁文靖见梁萧来势凶猛,立地转了个圈儿,轻轻巧巧让开这一扑。梁萧一身力气使在空处,收势不住,摔了个野狗抢屎,他心中不服,跳起来又扑。
梁文靖将三三步练到随心所欲,四十五步以内,梁萧哪儿沾得上他的影子。一转眼,又被他借力打力,连摔两跤。梁萧性子倔强,越输越打,摔倒又咬牙爬起,爬起了又摔倒,一直闹到傍晚,萧玉翎瞧得心痛,忍不住将儿子拉到身边,软语道:“好啦好啦,萧儿,今天就到这里,明日再比过。”梁萧一身瘀青,愣了愣神,猛地钻进卧室。
不一时,萧玉翎听得房里传来呜咽声,不由骂道:“死呆子,你干么这样较真,让他抓住一回,会少了你一块肉吗?”梁文靖道:“这孩儿太过好强,不磨磨他的性子,日后遇上更厉害的人物怎么得了?”玉翎气道:“要磨他的性子,也该由我来磨,谁要你多管闲事。”晚饭也不做了,恨恨返回卧房,将门重重摔上。梁文靖没奈何,这一夜只好睡在柴房。
次日凌晨,梁文靖还在梦里,忽听到有人敲门,披衣一瞧,却是梁萧。小家伙二话不说,拖着他就进院子,说道:“我来抓你。”退开两步,猛然扑上。梁文靖只好旋身闪避。父子二人就在疏星残月下,闪转腾挪,足足斗了一个早晨,梁萧固然免不了摔跤,摔的次数却比昨日少了。梁文靖暗暗称奇:“小家伙顽劣归顽劣,却是个鬼灵精,一夜时光,就明白了留有余力的道理!”再看儿子鼻青脸肿的模样,心头一软,缓下身形,让他一把抓住衣襟,叹道:“萧儿,你赢啦,爸爸输了。”
哪知梁萧小嘴一撇道:“爸爸故意让我的,我要学你的本事,我要学不动手就能摔人的本事……”眼圈儿一红,便要哭出来。梁文靖深感意外,继而喜之不胜,忙道:“好啊。不过,我跟你说,要学好这门功夫,就得好好念书。萧儿,你受得了么?”梁萧道:“能学本事,我就受得了!”梁文靖道:“那就先从基本学起。上个月村里请来了夫子,你真想学,明天就去跟夫子念书。”梁萧道:“爸爸,我要跟你学。”梁文靖道:“我还要耕田种树,哪有闲功夫教你?我今天就去告诉夫子,明日,你就上学去。”
梁萧无奈,第二天苦着脸前往私塾。临行前,梁文靖把他叫到身前,连哄带吓,让他尊师上进,爱护同学云云,玉翎站在一旁含笑不语,心道:“呆子就是呆子,你让他去读书,不是自讨苦吃么?”她有心瞧热闹,一时也不点破。
梁萧进了学堂,刚一落座,同桌的小孩就哭起来,嚷着要换座位。其他孩子也都躲躲闪闪,不敢与他同座,夫子是从外村请来的,瞧这情形,只觉奇怪,又见梁萧生得俊俏,先有几分喜欢,便叫来书桌边坐着。
夫子安排好座位,拿起书本讲解。梁萧初时兴致勃勃,本以为这夫子定会讲授九宫图里的高深学问,不想尽是说些伦理纲常,孝义仁德。梁萧听得莫名其妙,深感与父亲所言大相径庭,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不觉渐渐分了心,听着那抑扬顿挫的诵读声,睡意渐浓。
那夫子讲诵半晌,忽听轻细鼾声,低头一看,梁萧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顿时怒从心起,二话不说,抓起戒尺便打。梁萧睡得神志迷糊,忽然挨了两下,想也不想,跳了起来,使个小擒拿手,一把抢过夫子戒尺,掷在地上。那夫子不料他胆敢反抗,勃然大怒,“小畜生,小杂、种”没口子乱骂,一手便将梁萧按倒,脱他裤子,要打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