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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了上官灵鹫,我明日一定会回去。”
“执迷不悟!”楚寰重重的拍打了一下桌案,“你就死了这条心,我不会让你回到上官灵鹫身边的,我会带你回帝都。”
我猛地由床榻上起身:“楚寰,你没权利干涉我的自由!”
“楚寰已经不是当年的楚寰了,辕慕雪!”他一字一句地说罢,转身便离去,重重的关门声来回充斥着整间屋子,随后门外传来楚寰低声地交待:“看好她,若是有个万一,唯你们是问。”
眼前那漆黑的一片仿佛让我陷入了一片无底的深渊,脑海中不断盘旋着那句:楚寰已经不时当年的楚寰了。
他真的变了,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的?
不禁开始怀疑,我留下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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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被楚寰囚禁了,不敢相信,囚禁我的人竟然会是楚寰。
整整四日,我滴水未进,脑海中不断想象着上官灵鹫离去时的神情,一定是怪我的。而我让他等我,若是等不到我,他的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你真这么喜欢上官灵鹫?”楚寰已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内,那声音冰冷至极,还带着些许无奈。
四日未进食,我早已虚弱无力,口干舌燥,一句话也不想说。
“上官灵鹫并不是辕羲九,你为何就是看不透!到头来你若是痴心错付被他伤,你又该如何自处。”
“我有自己的思想,有些事,我都明白。”虚弱无力地说罢,便是一阵猛咳。
“你明白?”他冷笑,笑声中带着嗤讽,“好,你走,我会让你看清楚。不要因为一个像辕羲九的男人就埋没了你的睿智,当年你爱夜鸢之时不也是如此傻吗?”
夜鸢,这个名字好像很久都没有人再对我提起过了,而我好像也没有再想过了。是已经被我埋藏在内心最深处,还是那份最痛的记忆已被时间慢慢冲淡,最后消逝不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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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寰走了,用一顶轿子送我回上官府。一路上喧哗的人声源源不绝地传来,我虚弱地靠在轿中,腹中的饥饿有一阵没一阵的传来。深思游离之际,却听见谈论之声源源不绝的传进轿中,而他们谈论的对象竟然就是我。
“听说她就是上官大少爷的夫人?现在送她回来的看似宫里的人……”
“可不是,听说她在睿寰王的行馆住了整整四日都未出来,你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还用问发生了什么?睿寰王看上她的美貌,便留下她整整四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真是败坏门风呀……”
突然间我好像明白了楚寰为何放我回去,而且还让人这样隆重的将我抬回去,他为的就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吗?他想让我在上官府乃至整个东陵城成为众矢之的,目的是什么?
让上官灵鹫对我产生误会疏离我,还是让我承受不了人言可畏的压力而随他回帝都?
“夫人,到了。”
一名女子细声细语地提醒,扶着早已体力透支的我下轿,上官府的管家李明磊自她的手中扶过我,便领着我进府。
在他身边,我明显感受到管家对我的异常疏离,还有一府上下的窃窃私语。
楚寰,你的目的达到了。
“上官灵鹫呢?我要见他。”我沙哑着嗓子,用尽全身气力问道。
“少爷吩咐了,若是夫人回来,便领您回清荷楼。”管家的声音虽然恭敬,却藏着明显的强势。
“也好……”我喃喃一声,如今我的状态根本无法和上官灵鹫解释清楚,我需要饱餐一顿,好好睡上一觉,再去见上官灵鹫。
“夫人!”流花的声音惊喜诧异地传来,下一刻,我已被她牢牢的扶住:“夫人你怎么了,脸色这样差,奴婢先扶您回去歇息。”
“流花。”管家那精明严肃的声音猛然叫住了流花,“你是负责伺候夫人的,少爷曾说过的话你记得吧?”
“记得。”流花的声音咬牙切齿,仿佛在隐忍着什么,我的心底却隐隐明猜到了上官灵鹫吩咐流花的话。
意识逐渐远去,心神向远,朦胧的瞬间,已是脑海空白一片,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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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间,我感觉到有人在往我嘴里喂那香甜的粥,润滑了我干涩的咽喉,饥饿的小腹得到了充饥。
那温柔的声音不断地回响在我耳边,我知道他是上官羿尘,这个府中好像只有他的声音是最温柔的。
意识逐渐恢复,而他似乎也发现到我的清醒,便用那柔和地声音说道:“为何在睿寰王那待了四日?”
我不说话,只是抿着唇,回味着那粥在唇齿间留下的香味。
“大哥这次很生气。”他的声音仍旧柔和,只是多了几分担忧。
“真希望眼睛能好,这样便能看见你的样子了……”我轻轻地笑着,悠然地声音淡淡的将此话题转移。“我已经失明四年了,你知道这四年间我是如何度过的吗?没有人陪我说话……其实也是我自己不想说话,失去了光明便等于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希望。我想,如果我能复明,才能重新感受到存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我平缓地将话说完,又自嘲的一笑:“上官灵鹫,我最想看见的就是他的样子,我真的很想……看见他的样子。”
“那我帮你……”上官羿尘的话才说到一半,一个冷冽的声音猛地将他的话截断:“羿尘!”
我与上官羿尘皆是一惊。
“你先出去,我有话和她说。”上官灵鹫的步伐缓慢却稳重如山,一步步接近我。
“大哥,你……”上官羿尘到嘴边的话却又吞了回去,还是离开了。
他坐在榻边,暖暖的气息隐约地喷洒在我脸上,我可以感觉到他离我很近很近。
“你即使瞎了,还不忘算计人吗?”他的声音冰冷而诡异,与之前的他简直有着天壤之别。“知道羿尘心软,所以用苦肉计,想要他帮你治眼睛?你的心机到底有多深,我真想挖出来瞧瞧。”
对于他的讽刺,我不怒不火,只是扬着苦涩的笑,探出手,抚摸上他的脸。他的脸很凉,却很软很滑。
“你知道吗,在我失明之前我还一直想着你对我说的那句:有缘,我们自会再相见。失明之后,我最想做的便是有一天能遇见你,再看到你的容貌。”我的指尖一寸寸的抚摸上他的额角、眼眸、轮廓、直至唇上,我的手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模样,便是大哥的模样。
我的手猛然被他握住,“你是茗雅楼那个表演飞天舞的女子?”
我不理他,只是淡淡地笑着,而他的唇却在下一刻压了下来,那样狂暴,那样冰凉。我不回应也不拒绝,只是默默地承受着他的吻……是哥哥的味道吗?不是……哥哥的吻不会这样残忍,而且不带一丝情感。
我的唇齿一个用力,猛然咬在他的唇上,直到感觉血腥味充斥在口中。
“上官灵鹫,我不是你的玩物。”
“你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接近我吗?编了个我与你哥哥长的相像的故事就以为我真的信了?”他的笑放肆的逸出口中。
“那么之前,你对我一切的温柔,都是假的?”
“你太天真,我上官灵鹫要多少女人没有,对你温柔不过是碰到一件好玩的东西,想逗逗你。你还真信了!”上官灵鹫的声音里净是嘲讽:“本来想多逗你一段时间,可谁知你竟是个****,留在睿寰王的行馆整整四日,丢尽了上官府的脸面。”
呆呆地坐在床榻之上,直到他离去,我仍旧一动不动的呆在床上。脑海中飞速闪过他的一字字一句句,终于还是忍不住泪水滑落。
但是,未央此时此刻的软弱是面对辕羲九,并不是上官灵鹫。
若你真的以为未央会一直这样软弱下去,你就错了,任何人都是有底线的,你若是越了我的底线,即使你像大哥!
·
我站在百花缭绕的花林间,芬芳扑鼻袭来,风中透着清晨那甘露的香气,而流花却在远远的守候着。
昨夜我便派流花去请来上官羿尘,表明我要见他的意思,他如约来到此处,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陪着我站在林间,感受着百花的芬芳,迎接着朝阳的升起。和他站在一起,虽然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有心事,很浓重的心事。
我问:“你在想什么?”
他答:“在想你。”
我淡淡地勾起笑容:“想我作甚?”
“约我来的目的,直说吧。”仍旧是那淡淡地语气,却少了当初的温柔,我知道,他已经在防备我了。
“上官灵鹫和你说了我,对么?”我小心地猜测着。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危害到上官家族的,你也不例外。”他的声音多出了几分残忍,那时我才惊讶的发现,原来像上官羿尘这样温柔的男子也会发脾气,为了他的家族。
“想听听我与你大哥的缘分吗?”我问他,而他却片刻都没有回音,我便继续说下去:“我有一个哥哥,他从小就疼我、宠我、为我付出了很多,这一切只是为了我,为了他的亲妹妹。包容了我的任性,包容了我的自私,陪我一同面对天下人世俗的眼光。直到后来背叛他最亲的兄弟,放弃了他的地位、权利,甚至于丢了他的性命。后来,我竟遇见了那个白衣男子,他的一举手一投足、还有那张容,像极了我的哥哥,那一刻我几乎要以为上天眷顾我,将哥哥还给我了。后来,又一次遇见他,他对我说:有缘,我们自会再相见。瞎了四年,我以为再也不可能遇见他了,可他竟成了我的夫君……你说,这算是我与他的缘分吗?”我一字字,一语语,清晰的表达了我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掩盖,更没有丝毫的谎言。
“我和他真是有缘,有缘到我竟然嫁给他了。你知道,因为他长的太像哥哥,我的心中在期许着也许我能和他在一起,能够弥补我今生最大的遗憾。也正因为如此,我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我的声音顿了顿,同时也感受到上官羿尘的呼吸也窒了窒。“我和上官灵鹫,真的那么有缘吗?”
“什么意思?”他的音量突然升高。
“听了我的故事,难道你还猜不到我到底是谁?”我冷笑,讽刺的笑。
他突然沉默了,我的笑意愈发大,“若你觉得我来上官府,接近你,接近上官灵鹫是别有目的,那上官灵鹫与我一系列的巧遇又算什么呢?”
那一刻,仿佛天地间都安静了下来,唯剩下微风拂过漫漫花丛的唰唰之声。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当你说自己名叫未央之时,我便已经开始猜测你的身份,可是那个北国的元谨王后已在天下人面前被斩首了,不可能突然跑到上官府当夫人……”
“既然你都能猜到我的身份,那么上官灵鹫呢?他既然已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要留我在身边,你们上官府居心何在?”
“你认为,上官府能有什么居心?”他冷哼。
“你们的野心不止是东陵城的皇帝而已。留下我,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的声音开始波动,情绪不太稳定。
“上官府能有什么目地?”上官灵鹫的声音幽幽传来,似乎少了那一份狂傲,声音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迷茫与沙哑。
“我说的一切你都听到了?”虽然是对上官灵鹫说,但是我的脸却一直朝着上官羿尘,在指责,在质疑。我约的人明明只有上官羿尘一个,上官灵鹫的出现并不是巧合。
“我说过,不会允许任何人做出危害上官家族的事,今日的一切从什么地方开始,便从什么地方结束吧。”上官羿尘后退了几步,似乎只想做一个旁观者。
“未央王后,你也太小看上官家族了,即使我们要这个天下,也断然不会靠一个女子来完成。若真的需要你,便不会冷落你四年之久,早就将壁天裔偷天换日之事公之于世,让南国为之唾弃。”上官灵鹫朝我靠近了几步,那话语是狂妄的,但是怎么也感受不到狂妄的气势,反而有着忧伤。
直到他来到我身边,我猛然感觉到他身上传出的酒味熏人,难怪今日的他与往日不同,原来是饮酒了。难道是宿醉未醒?“那你为何明知我的身份,还要留我在上官府?”
“我上官灵鹫能有幸娶到北国王上最宠爱的王后,若是不好好逗逗,岂不是太无味?”他的冰凉的指尖抚过我的脸颊,我猛然将他挥开:“放尊重点。”
“现在摆起王后的架子了?当初你费尽心机接近我时,怎么没见到你的架子?”他嗤笑,一把揽过我的腰,将我狠狠拥在他怀中,不顾我的挣扎,轻轻抚摸着我的发丝,酒气不断传入我的鼻中,呛鼻异常。
“逗也逗过了,抱也抱过,亲也亲过,如今的你留在我身边也没有用处,你可以离开了。”他的呼吸喷洒在我耳边,低沉的字句飘进我的耳中,使挣扎的我彻底安静下来。
他的意思是……
当我安静下来的那瞬间,身上的温度已经逝去,他已将我松开:“白灵与睿寰王纠缠不清,败坏上官府的门风,我决定,休妻。”
我的心猛然漏跳几拍,随即笑道:“谢上官少爷成全。”我欠了欠身,“那我就在清荷楼等着少爷的休书了。”
转过身,没有留下丝毫的情绪。流花奔上前扶着我,担忧地问:“夫人,您没事吧?”
我不答,只是笑着。
摆脱了上官灵鹫,我该开心的,既然他不是辕羲九,那我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白灵。”身后传来上官灵鹫那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飘进我耳中:“我真庆幸,有着与辕羲九一模一样的脸。”
说罢,他的声音便隐去,然后听见他那放声而笑的声音,笑得刺耳,笑得讽刺。
我讽刺一笑,毫无留恋,迈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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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荷楼我一直等了两天都不见上官灵鹫的休书,我几乎要以为他反悔了,不打算让我离开。就在第三日,管家李明磊便已捧着上官灵鹫的亲笔休书来到我面前。
管家还给了我一大包东西,说是二少爷给的,药丸内服,粉末外敷,治眼疾。
我什么也没说,接过这些东西便不再说话,流花亲自将我送出了府,她说:“夫人,治好眼睛离开这是非之地吧,南国、北国都不属于你。”
听着她那别有深意的话,我隐隐感觉到她知道些什么,当我想要追问的时候,她打断了我:“夫人,睿寰王来接您了。”
我的手一僵,他竟已知道了吗?
马蹄声渐近,我黯然转身,一双手臂已将我搂上马背。我还没来得及坐稳,马儿已飞奔出去。
我的手紧紧捧着手中的包袱,不断回想着若然居的被烧,华太后的追杀,我被白府相救,嫁入上官府……这一切那样巧合,可是我好想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可任凭我怎么想,都无法想通。
上官灵鹫对我的目地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那么……那一曲未央词作何解释?
我狠狠咬了咬下唇,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不要再想上官灵鹫了,他不是大哥,我应该用理智的头脑去分析这件事。
“在想什么?”楚寰将我紧紧护在坐骑之前,轻声问。
我回神,耳边不断传来大街上百姓们鄙夷的窃窃私语,声音虽然低,但是却被我清晰的捕捉到了。
“你瞧,果然是红杏出墙。才被上官少爷休了,便迫不及待的投奔情夫的怀抱……”
“为何要这样张扬!”我不自觉地向前靠了靠,脱离楚寰的怀抱。
“你在怕?”他的双臂一个用力,又将我扯回他的怀抱。
“你是睿寰王,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若是我的身份暴露,壁天裔……”
“现在你的身份,只是白灵,被上官灵鹫休掉的白灵。”
我沉默片刻,低声问:“你打算带我去哪?”
“回帝都。”
“你疯了!”我惊呼,随即立刻平复自己的情绪,“我不能再出现在帝都,我答应过壁天裔……”
“皇上会希望见到你的。”他的声音很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难道你要带我去见壁天裔?”
对于我的问题,他没有再回我,一路上都很沉默,这份诡异地气氛让我觉得胸口沉沉地喘不过气来。
更深深地感觉到,摆脱了上官灵鹫,还有更麻烦的事在等着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