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公主更是疑惑:“你这是作甚?”
小家伙理所当然道:“收拾行囊,去甘泉宫寻外祖父啊!”
“……”
泰安公主无语凝噎,怎的生了这么个小没良心的。
然遥想昔年,自身也是总爱黏着太皇太后撒娇,这或许就是隔代亲吧。
她却不知,桑无忧之所以如此喜欢自家外祖父,却是刘启近来时常在微服出游时,把这宝贝外孙女也带在身边,祖孙二人肆意吃喝玩乐,不知过得多逍遥自在。
桑弘羊听得爱妻的抱怨,亦是哭笑不得,也只得好言宽慰,若真如此,倒是好事,今岁让女儿先留在长安,待得夫妻二人在滇地安稳下来,女儿年岁更大些,再让她随任也不迟。
泰安公主虽也知道他说得在理,然身为人母,总是不舍与女儿长久别离。
时日就在纠结与烦恼中缓缓流逝,转眼已是暮春四月。
霸城门外,车马粼粼,庞大的车队蜿蜒十余里。
倒不是泰安公主的排场大,与昔年阳信公主随任岭南时不同,此番随行的还有前往牂柯郡和滇郡的千余官员,加上大批侍卫和婢女,满载各类药品和器物的车驾,阵仗自然颇大。
须得渡过大江,到了武陵,两郡官员分道扬镳,车队的规模才会缩小些。
阳信公主和南宫公主皆是来为自家幺妹送别,姊妹三人泪眼涟涟,此番离京,想再见到怕要到腊月,桑弘羊返京述职之时了。
泰安公主好不容易上得车驾,然没过多久,又掀开车窗的帷帘,遥望渭北,想到已送往甘泉宫的女儿,忍不住再度簌簌落泪。
桑弘羊没多说甚么,只是默默搂着她。
好在泰安公主的内心并不似她的外表般柔弱,伤怀了大半日,便是强抑心中的不舍,渐渐平复了心绪。
说实话,她之所以能迅速恢复过来,亦因自幼鲜少出宫,更从未离开京畿之地,最远就到过渭北甘泉宫和南山避暑山庄,沿途的所见所闻对她而言处处透着新奇。
桑弘羊对此自是乐见,故每每入城休整时都会与她换了燕居常服,四处逛逛,瞧瞧各地的风土人情,买些当地的特产。
如是过得大半个月,才渡过大江,入得武陵郡的辖地。
到得武陵郡的郡治索县,尚未入城,官道上就迎来大队人马,随行的侍卫纷纷纵马上前拦阻。
不多时,但见三个少年快步行来,向刚落车的桑弘羊和掀开车帘探看情形的泰安公主分别见了礼。
“姨母怎的今日才到?我可是在此等候多日了。”
张笃不似刘塍和苏武般拘礼,笑着打趣道:“莫不是姨父不舍姨母受车马颠簸之苦,刻意放缓行程?”
泰安公主脸颊微红,轻叱道:“这才数月未见,从何处学来的油腔滑调,若教你阿母见得这副孟浪模样,必是要赏你几个爆栗。”
“我阿母可舍不得。”
张笃满脸嬉笑,复又道:“姨父姨母且随我等进城,顺南候庄淼此时也在城中迎候,待得与姨父交代清楚滇地之事,我等确是要尽速启程了,免得误了咱们安南将军的婚期。”
“婚期?”
泰安公主见刘塍的神情略显尴尬,不由更是疑惑,“要与那顺南候的小女儿行正婚礼?然待得你等抵京,应已入夏,不宜正婚吧?”
汉人多选在春秋两季正婚,尤是刘塍身为宗室子弟,就更讲究了。
“哈哈,姨母想岔了,婚期乃是在今岁秋季。”
张笃见刘塍不好开口,索性插话道:“此番我等立下大功,陛下早已遣人传了口谕,待我等返京必有封赏,还特意嘱咐塍表兄,待返京之后,会着由宗正府和太常府为之操办,重新以列候形制行婚仪六礼,想来是要为他封侯了。”
泰安公主恍然大悟,昔日刘塍赴滇迎亲,虽是破格依列候形制置办的纳征礼,但宗正府就派了个张笃随他赴滇,甚么婚仪六礼更没法好好办,若此番真能因功封侯,而不再只是个侯府嗣子,又是在长安举办婚仪,那排场和形制可就不同。
“如此也好,免得委屈了那姑娘。”
泰安公主自然明白婚嫁对女子的重要意义,毕竟男子可娶三妻四妾,女子却大多想着从一而终,一世就这么一场正婚大礼,若是草草了事,怕是终生之憾啊。
她眨了眨眼,问道:“那姑娘此时亦在城中么?”
刘塍忙点头应是。
泰安公主轻笑道:“那便入城吧,到时你等男子自去商议正事,我与她说说女儿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