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了语气,也不太算重复,“那些只能代表你曾经的以往,代表你曾经的过去,却丝毫不能代表你实实在在的未来——我看好的是你将来实实在在的表现,看好你将来的发展空间。”转过身去,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虽然我没有去调查你,可凭你的身材,凭你的年龄,凭你的长相,我日后定会提拔的。”一双发光的诡异的狐狸眼睛在苏珊娜身上游来游去,并不停地叹息,“有些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埋在那里不让发光是一种浪费——再不想办法起步上升,可就来不及了……”
回到家里的苏珊娜,好多天都解不开巴尼特话中的意思,也猜不透他眼神中的意思。他摇头摆尾地说的可惜,到底又蕴含着什么意思呢?便向几个被人提拔上去的有经验的姐妹取经,让她们为自己指点迷津,传授几招。那几个见其如此年轻,如此漂亮,都说没什么,就是看你的政绩与机会什么的。
有一个同族的老姐妹,被岁月的风刀雪剑雕刻得满脸皱纹,只留下一点点的风韵了。见苏珊娜年轻漂亮,却怀才不遇,起了同情心,想帮她一下。
老女人叹息着对苏珊娜说:“岁月的风真是无情啊,我还一点都没准备好,就是那么稍微不小心地一不留神,它便一声不响地吹走了我的容颜,侵蚀了我的双眼。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块破搓衣板粘在了我的额头上,弄来了一块老树皮糊在了我的脸上,凭你怎么抻,怎么拽,都没有用了。我曾经想用电熨斗烫一烫来着,也曾想再粘贴上一层艳丽的壁纸来着,可不管你出多少价钱,就是找不到一个能工巧匠,肯揽这个工程的。我都不知道怎么骂他们才对,都是一些徒有虚名的窝囊废,光会骗钱的小丑。”望着苏珊娜,语气中透着无可奈何的悲酸,“你再不情愿,再不满意,再不认可,再不欢迎,都无法阻止眼角纹的如期而至,也挡不住老年斑的准时光临。不服老是不行啊,我现在已人老珠黄,脸上的皱纹一大把,菊谢荷枯,成了不受人待见的臭肉了。你却不同了,水嫩嫩的年华,艳丽丽的容颜,我怎么忍心眼看着岁月的滔滔洪水把你淹没呢?”她望着苏珊娜,“出于怜悯的情怀,出于对你的好感,最主要的,还是出于你我的同病相怜。我不能眼看着你被那些无情无义的婊的子给耽误了,所以,有必要把其中的一些秘密告诉你。”
苏珊娜瞪着大眼睛望着老女人,心想,这里面还会有秘密,按照祖训不是要毫无条件地提拔同族兄弟姐妹吗?就问老女人:“是祖训上的规定吗?还是祖训以外的其他事情呢?”
“你太过天真了,也太傻了,谁不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呢?祖训上的东西都是死的,可他们这些个可恶的家伙,那可都是活的啊!”见苏珊娜不太理解,老女人打了个咳声,“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就想到了当初的自己。我们的经历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你简直就是另一个我的再现……”
老女人激动地好像回到了自己的从前,竟然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抽抽搭搭地哭起来,浑浊的老泪纷纷从脸颊上滑落。唏嘘了半晌,又断断续续地抱怨道:“我当年就像你现在这样,又年轻又漂亮。”不用她说,那美丽的轮廓还依稀可见,“我干劲十足,兢兢业业地恪尽职守,不分白天黑夜地努力工作,总梦想着能有所建树。可事事都不如人意啊,从来没有遇到过别具慧眼的伯乐。”她不无伤心无奈地摇着头,“成绩是谁也比不上的,各种名目的荣誉也是最多的,屋子里的奖状满墙都是。”眨巴着还要往下流泪的眼睛,“这些有什么呢?职位却是一点都不动,原来上面的兄弟们不看这个。有不少像我这样的姐妹,积劳成疾,都抑郁着死掉了。有很多美好的愿景,还没来得及去实现,花就凋零了,人就完蛋了,真是打心里往外地寒冷啊!”她的眼泪流了下来,“人要是一死,万事都是空的,就是给你再多的荣誉又有什么用呢?那东西又不值钱,又不顶饭吃的,你说是吧?”
苏珊娜不知她到底要说什么,睁大了蛮有耐心的眼睛,等着她下文的解说。
老女人又叹息了一番,愤愤不平地吼起来:“我身边那些个工作水平一般的**们,长相稀疏平常的婊的子们,都成了一步都没跑的千里马,都被人发现了,一个个地都脱颖而出了。因为伯乐们不看她是不是到底跑了,也不看她跑了有多远,而是看她骨架长得好不好,腿长得标不标致,身子周不周正,圆不圆润。只要看看外形,只要老老实实地让他摸,老老实实地让他骑,那你就是千里马。”她摇着好像现在才明白过来的头,“我不是他们眼中的千里马,也从来都没有被他们认可过,就拴在那个槽头上,嚼着又硬又干的草沫子。我没有千里马那样的待遇,吃喝都不像个样子,渐渐就半老徐娘地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忽忽悠悠做梦一样地人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