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黑了黑脸,但他们也总不好说,小姑娘,这并非我们王后所长,这话说出来,岂不是打脸得很?
徐福倒是没想这么多,他盯着乌云掏出来的……蛇,心中有些惊奇,这当真是来比试巫术吗?
“你瞧着,我能用它让任何一个人,流血而亡!”乌云昂着头,骄傲地道。
周围的人,看着乌云的目光就如同看着一个小傻子般。
我要是捉条毒蛇来,也能让人这么死呢。
乌云被看得有些发毛了,她捏了捏手中的蛇,蛇立即发出了令人悚然的嘶嘶声。大家都顿时觉得,这小姑娘看上去太阴气,还与她废话做什么?抓起来也一样能威胁到越族。
“那是巫蛇。”胡亥的声音突然在帐外响起了。
徐福回头一看,就见胡亥揉着眼睛出来了,面上还带着没有睡醒的表情。
胡亥冲着徐福甜甜一笑,等转过头再看向乌云的时候,他的表情就转为了轻蔑,甚至还是一种极为浑然天成的轻蔑。
“这东西也就能拿出来,糊弄糊弄人了。”胡亥此时的口吻,哪里还有平时的半点软萌?这种气势和压迫,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般,乌云小姑娘面对着他,顿时就矮了一头,方才这么多人围着她,她都没有惊吓,这个时候倒是畏缩起来了。
胡亥走上前,也不知道低声说了句什么,那蛇便在乌云的手里陡然动了起来,甚至还缠住了乌云的手。
乌云吓了一跳,高声问道:“你怎么、怎么也会操控小蛇?”
胡亥抬手,一把就将那蛇抓了下来,乌云吓得又叫了一声,“你、你干什么?你对巫蛇不敬!”乌云伸手便要将蛇抓回来,奈何身后的士兵立即上前将她拉住了,乌云委屈极了,两眼都噙满了泪水,“你快还给我!你不敬巫蛇,你是要受到诅咒的!”
胡亥笑着将那蛇挽了个麻花,蛇似乎都被他彪悍的举动吓住了,瑟瑟发抖不已,竟然连咬都不敢咬胡亥一口。
“它也能给我下诅咒?”胡亥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儿的玩具一般,将那小蛇把玩来把玩去,口气满不在乎。
“你!你快给我!”乌云哭出了声来。
众人都面面相觑。
哟呵,这个小姑娘说哭就哭啊,怎的半点骨气也无,他们这样一群大男人站在这里,反倒觉得有些不大好下手了。
“哭什么?气性这样小,还敢挑战我父亲?”胡亥厉声喝道。
所有人都傻眼了。
平日里也没见胡亥公子这般啊……
“我……我……”乌云哭了个上气不接下气。
胡亥捏着那只小蛇,道:“你是越族的什么人?现在仔细交代,若是不说清楚,那我便捏死它。”
乌云口中爆出了一声几乎要窜上天的尖叫声,“不能捏!”
徐福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胡亥的处理方式这样粗暴,我才不管你来干什么的,我根本不会满足你的诉求,但我想要知道的东西,我就一定要从你身上知道。
乌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我哥哥是越族首领。我带你们进去。”
胡亥反手一甩,将小蛇甩到了乌云的脖子上,那条蛇受了惊,赶紧往乌云怀里钻了进去。
胡亥见状,面色更为不屑,像是在说,就这小东西,顶个什么用?
气得乌云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不过乌云对她那条蛇倒是宝贝得很,她带着哭腔小声道:“放开我,我给你们带路。”
王翦看向了嬴政,意思是听从嬴政的命令。
“让她带路吧。”徐福出声道。既然有捷径,那为何不走?不过他倒是好奇,这小姑娘为什么要在旁边蹲守那么久?
胡亥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立即问乌云:“先别放她!”“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溜出你们的地盘,跑到这里来挑战我父亲?”这一刻胡亥护短极了。
“我、我……”乌云显然并不擅长说话,徐福看着她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却半天都没能编好一个理由,最后她就憋出了一句话,“你们秦国的王后盛名在外,难道不许我与他挑战吗?”
嬴政冷冷地扫过乌云,截断了胡亥将要出口的话,道:“你有求于我们。”
“胡说!没有!”乌云立即否认。
“莫与她废话了,带上她走。”徐福道。
嬴政这样一说,倒也提醒了徐福,能值得让乌云跑出来蹲守在旁边的,肯定不单单是为了挑战他,既然又不是来打探消息的,那就只有可能是求助于他了。只是有什么事需要求助他?
王翦下令收营,士兵们便立即开始收拾东西。
抓住乌云的羌瘣,也转头去帮忙了。
这时候,乌云倒是盯着羌瘣的背影,眨巴着眼,悄然脸红了。
徐福:“……”这异族姑娘的心,怎么就这么大呢?
胡亥凑到了徐福的身边,拉了拉徐福,徐福不得不弯下腰听他耳语,“传说巫蛇是沟通神灵的媒介,不过谁也没见巫蛇长什么模样,她说是巫蛇,我瞧却不是,就是从林子里捉来的毒蛇。”
徐福忍不住皱眉,一手抓住了胡亥的手腕,“既然是毒蛇,方才你还敢抓?”
胡亥眨巴着眼,埋进徐福怀中道:“我不怕。”
徐福揉了揉他的脸颊,小孩子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尤其是这一刻,真是可爱极了。
徐福让人拿了食物来给胡亥,然后二人一同上了马车,等胡亥慢悠悠地吃完,收营的事也忙活完了。羌瘣将乌云抓在面前,带了几名手下,当先走在了前。
乌云若是有求于他,那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坑害他们,徐福还是很安心的。当然,这些话他并没有告知其他将士,在外征战,保持警惕性是有好处的。
有乌云带路,他们自然免去了走弯路的麻烦。一行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先潜进了山林。
徐福的马车当然不能跟进去了,加之他们身份不同,也并不需要与之一同并进,因而剩下的人便再次在外安营扎寨,等着羌瘣等人的消息。
这样折腾一日,天倒是也渐渐黑了。
此时嬴政身上的病已然大好了,夜晚跟着徐福一起用了饭食,然后一家三口看了个夜景,便安然入睡了,看上去实在悠闲。与其说他们是来这边征战的,倒不如说是来郊游的。
徐福这厢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察觉到自己似乎被人抱了起来。
因为这几年里的突发事故,让徐福增长了不少的警觉性,他立时睁开了双眼,谁知道对上的却是嬴政那张脸。
“作什么?”
“嘘。”嬴政抬起手指贴住了他的唇。
徐福仰头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嬴政抱着他到了帐外,此时仰头,还能瞥见满天星辰。
徐福心底顿时有了点儿不好的预感。
嬴政抱着他避过了站岗的守卫,绕到了林子后。
这处倒是有一点好,小溪随处可寻,而且溪水明澈清凉。一身暑气,能被解得干干净净。
正想着,徐福就察觉到嬴政伸手来扒自己的衣袍了,这下徐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当真是饱暖思淫.欲,病好之后,便二话不说带着他出来做点不和谐的事了。
徐福的衣袍褪了下来,下一刻他便感觉到自己被放入了溪水中。
冰凉的感觉侵上来,徐福不自觉地揪着嬴政的衣袍贴了上去。
树丛里虫鸣声渐渐响亮了起来。
嬴政也在这个时候,吻着徐福将人压了下去。
徐福:“……”
他竟然还觉得有那么一点儿……刺激?!
·
荒唐一夜过后的结局就是,徐福从床榻上爬起来,一撩衣袍,手肘都青了,再低头一看,膝盖也青了。
徐福冷着脸,说不出话来。
嬴政拿着食物从帐外进来,温柔地笑笑,坐到了床榻边上,取出药来给徐福上药。
徐福很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想要一脚踹他脸上的冲动。
谁让他……也还觉得刺激呢。徐福面无表情地想。
嬴政根本不知道徐福心中所想,他以为徐福是当真动气了,动作上顿时变得更加轻柔了。
胡亥早就起床了,根本不知道他的两个父亲昨夜都偷摸摸干什么去了,不过他这时候小跑着进来,倒是正好撞上嬴政抬着徐福的腿,往徐福大腿根抹药的动作。
胡亥瞪圆了眼,“啊呀”一声,赶紧捂着脸跑了。
徐福顿时药也不想擦了,抓起衣袍就要往身上罩,嬴政倒是依旧巍然不动,还能对着徐福温柔地笑道:“反正也将胡亥那小子吓走了,现在该擦药还得继续擦。”说完,嬴政自己也忍不住有些懊恼。毕竟是他没忍住,一时间下了重手,等事后才想起来,溪边该有多少小石子,徐福却是一声不吭。
而事实是……
爽字当头,你还能有空说“石头硌着我”了吗?
徐福绷着脸,干脆仰躺了下去,舒服地任由嬴政给自己上药。
嬴政的目光扫过他的身体,半掩半现地遮挡在衣袍底下……他忍不住喉头动了动。
徐福等了半天都没动静了,忍不住撑着坐了起来,斜睨一眼嬴政,“你又做什么?”
嬴政目光闪了闪,笑道:“我什么也没做。”说完,他收起手中的药,将徐福身上的衣袍往下拉了拉,“好了,来用饭吧,你肯定饿了。”
徐福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动作缓慢地穿好了衣袍,就在他穿衣袍的过程中,徐福也在暗暗打量嬴政的表情,他能明显察觉到,嬴政的目光隐隐随着他的动作而动。
还说没做什么。
徐福站起身来,直接绕过了嬴政,独自到桌案前坐下。
嬴政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低着头,自顾自地轻笑了一声,然后也转过身来,下一刻,他便坐到了徐福的身边,徐福顿时觉得挤得不行。
偏生嬴政还一只手将他框在了怀中。
“昨日阿福喂我的时候,那滋味令我实在难以忘怀。”
言下之意,便是今日不如也喂喂我?
徐福淡定地拿起筷子,夹了食物在筷子间,然后也不转头去看,他就这样直直送了上去,至于等会儿筷子头戳到的,是鼻子还是下巴,那就不关他的事儿了……眼睛么,那是肯定戳不到的,虽然徐福再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是窝在嬴政怀中的时候,矮了许多。
嬴政抬起手钳制住徐福的手臂,强迫徐福准确送入了他的口中。
嬴政笑道:“阿福亲手喂来的食物,果真不同。”
这能有什么不同?徐福仰头看了他一眼。
嬴政正默默等待着徐福给自己喂第二口,胡亥又小跑着闯进来了。
“父亲,父王!他们回来了!”胡亥眨眨眼,看了看徐福和嬴政的姿势,倒退着走回到了帐外,然后两手抓着帷帐,裹在了脑袋上,就露出了两个大眼睛。
这个假装我什么也没看见的技术,是在有点差劲。
徐福拍了嬴政一巴掌,“你去瞧,我继续用饭。”
胡亥小声说:“我刚刚也没有吃饱。”
“那过来。”徐福冲他招了招手,胡亥双眼一亮,开心地奔跑到了徐福的身边。
嬴政无奈地站起来,“阿福说得是,寡人这便出去瞧一瞧。”
嬴政起身出去瞧怎么一回事,这边胡亥扒拉着徐福的胳膊,吃得可香。嬴政还能听见身后传来胡亥的声音,“啊,父亲喂我,啊。很好吃……”
嬴政一边往外走,一边不由得思虑起了,现在将胡亥打包送还回去给扶苏的可能性。
出到帐外,嬴政便见到了羌瘣一行人。只不过他们的模样颇有些狼狈,王翦正在问话,见嬴政出来,便立即让出了位置。嬴政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在外行军,嬴政当然不适宜事事插手,这样会削弱主将的威信,也会令主将心头生出芥蒂。这个分寸,嬴政是能把握住的。
羌瘣缓缓将事情叙述了出来。
原来他们带人跟着乌云前行,别说先行突破到越族内部去了,他们才刚进入到林子里,就撞上了子路。
子路,其实也就是熊。
秦军再凶悍,见着这样的野兽,也难免吃惊,一时间有些慌乱,羌瘣虽然年轻,但或许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主动和子路纠缠在了一起,留给了其他人逃跑的时间,而乌云还在一边尖叫,气得羌瘣够呛,要不是看乌云也并非故意为之,他便先单手拎起乌云,让她去堵子路的嘴了。
羌瘣力气极大,将那子路弄伤了,子路受伤后,便迅速逃跑了。
而羌瘣等人也就利用这个机会,先赶紧回来了。
羌瘣脸上还带着血迹,看上去颇为骇人。
乌云也被他们带回来了,乌云在旁边忍不住叫道:“你们会引来越族人攻击的!你们不该对那只熊动手!”乌云说完,反倒还露出了气鼓鼓的表情。
嬴政面色陡然一沉,气势冷厉,道:“小姑娘,注意你的说话口吻。越族人若是攻来,寡人便当先杀了你祭旗。”
之前嬴政极少开口说话,哪怕是说话,也少有这样冷厉的时刻,他的气场直接压制下来,乌云立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我……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们啊。”
羌瘣有些烦她,道:“王上,不如先将她关起来吧。”
“不,不行!你们……”乌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拖了下去,乌云苦着脸,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掉,她脖子上围着的那条蛇也害怕地蜷紧了,哪里像什么巫蛇?
乌云被带下去之后,军医也围上前来,为羌瘣一行人治伤了,所幸羌瘣果敢,于是他们这一行人都没怎么受伤。羌瘣年少,恢复能力好,倒是不成什么问题。
王翦将他叫到了帐中去,简单上过药之后,王翦便问起了那林子的事。
没一会儿,徐福也用完饭出来了。
“怎么回事?”徐福瞥了一眼地上残留的血迹,“有人受伤了?”
“乌云带他们进林子,撞上子路了。”
“子路?”徐福的脑袋拐了个弯儿,才想起来这是古时候对“熊”的称呼。就如狮子称“狻猊”,老虎称“於菟”,猿称“猱”一样。
羌瘣他们竟然撞上熊了?这运气也实在是……徐福皱了皱眉,他应当注意一些的,不然便能事先提醒了。
“可有伤亡?”
“羌瘣一人挡住了,其他人倒是没怎么受伤。”
徐福点点头,嬴政一同进了王翦的帐子。
进去的时候,羌瘣正在与王翦说话,见徐福进来,羌瘣双眼登时便亮了亮。
过去这么久,羌瘣倒还是对他崇敬如小粉丝一样。徐福步子不紧不慢的,和嬴政一同走上前。
“可是乌云动了手脚?”徐福问。
羌瘣摇头,“应当不是吧,除非她在操控蛇以外,还能操控猛兽。”
以小姑娘的本事应该做不到。不过谨慎起见,徐福也不会小看她,“她人在何处?”不管是不是她做的手脚,她都应当比他们更了解这个地方,更了解这个地方的生灵。那只熊为什么会出来,她应该知道。
“关在后面了。”
“你们慢聊,我去瞧一瞧。”徐福直接将嬴政留给了他们。
嬴政无奈地看着他走出去,只得转身继续听羌瘣说话。
徐福一走,羌瘣脸上也闪过了失落之色,看得嬴政直磨牙。呵,难道还敢觊觎寡人的王后不成?
徐福让士兵带路,寻到了关押乌云的地方。士兵掀起帘帐让徐福进去了,徐福一眼就看见了胡亥,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胡亥。”
听见徐福的呼唤声,胡亥便立即小跑到了徐福的身边,“父亲。”
徐福再看向乌云,就见她面露惧色,目光正盯着胡亥这个方向。胡亥做什么了?徐福本来想问,但是话到最后又咽了下去,不管胡亥做什么,那都应该是他独特的维护家长的手段。
徐福冷了脸色,走上前问道:“为什么林子里会有子路出现?”
“子路?”乌云歪了歪头,显然他们那里的称呼又全然不同,不过没一会儿乌云便反应过来,徐福在说什么了。
乌云并没有回答徐福的问题,她反而激烈地挣扎了起来,嗓音近乎尖利地喊道:“不能!不能伤害它!你们完了!你们要完了!”
难怪乌云会被绑起来了,这小姑娘实在太不会说话,若是她这般对着嬴政等人乱吼乱叫一通,他们能不将她关起来吗?
乌云见徐福无动于衷,憋红了脸,“那是神灵!那是越族的神灵!你们不能碰……”
神灵?越族有什么神灵?而且还跟熊有关系?
徐福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抛开了这个问题,问道:“你之所以找到我,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乌云渐渐冷静下来,别过头去,就是不答徐福的问话,徐福当然不会耐下心去哄她,徐福淡淡道:“如果现在你不说,那么以后你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
“你、你要杀了我吗?”乌云颤抖着问,小姑娘的脸色都急白了。
徐福也不爱与这样的小姑娘为难,但是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了,徐福当然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她总得为自己做的事负责。这一点是不分年纪来衡量的。
“我不杀你,但是你想求到的东西,却再也不可能从我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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