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土龙明明是土石所做,却发出了凄厉的呼啸。谢子枫看得仔细,发现土龙周围的空气中,以片片雪花为结,居然凝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这张网以天地为织机,采风雪为帷幕,层层叠叠,蔚为大观。那九条峥嵘土龙在如斯帷幕中也是动弹不得。
谢子枫所有所思,出声道:“这风雪织就的大网,我好像在哪儿见过。”秋决明脸上泛起一丝苦意:“这是我墨门的秘术,阡陌网。”心道在东平郡守府的时候,我便是用这一招术法助你击杀偃甲士的。谢子枫“哦”了一声,叫道:“阡陌纵横,真是贴切。”秋决明眺望着半空中的晶莹帷幕,脸色更苦了:“老爹施展了一夜的雪落无声,现在又使出阡陌网这样的秘术,对手究竟有多可怕?”他凝神搜寻敌手的灵力,赫然发现除了这九条土龙和秋泽之外,场中并无任何灵力波动。
这时却听空气中传来枯涩的声音:“秋钜子的阡陌网果然别出心裁,贫道的九龙缚居然就这样被你拦住了。”秋泽从容笑道:“道友过谦了。九龙缚乃是土系上乘术法,只不过在下恰好借用了这漫天雪花罢了。”那枯涩的声音又道:“其实贫道有一事不明。贫道的隐匿术虽然难以令人察觉,但是秋钜子也不必动用雪落无声来应对吧?钜子如此徒耗灵力,实为不智。”秋泽并不睁眼,只是温润一笑:“道友的隐匿术出神入化,秋某学艺不精,只能用雪落无声来感知道友的位置。这一夜若没有大雪相助,秋某恐怕早已死在道友的拂尘之下了吧?”那枯涩的声音怅然叹道:“秋钜子术法超然,心境更胜一筹。贫道一夜之内,也未能找到你的破绽。”秋泽笑道:“既然如此,你我何不就此罢手,一起小酌一杯呢?风雪为媒引佳客,岂不乐乎?”那枯涩的声音似是略有意动,半晌也没有回答。
谢子枫听秋泽和那不明身份的敌手之间洒然而谈,心里好生敬佩,道:“秋伯伯果然有大家之风,那对手听起来也是风雅之士。只不过秋伯伯光明磊落,他却藏藏躲躲不肯见人。从这一点看,秋伯伯就要比他强!”转头见秋决明和鬼谷弟子都屏气凝神,显然也在全神贯注地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
那枯涩的声音沉寂了一会又响了起来,语气却少了几分洒脱,多了几分无奈:“秋钜子国士无双,贫道恨不能立时与贤兄把酒言欢。然而身为人臣,总要以主人之命为上。贫道只好得罪了。”秋泽面色不变,笑道:“道友不必自责,忠义孝悌乃人立身之本。今日事了后,你我若还能再见,还请道友赏脸一醉。”那枯涩的声音郑重答道:“当不负钜子所请。”说着语气森然道:“且试试贫道这一式——土龙遁!”话音未落,只见地面蹿起七八条土龙,身躯虽然不及空中的九条土龙庞大,却胜在灵活迅捷。这七八条土龙无声无息,若没有那道士的提醒,众人几乎察觉不到土龙的存在。
秋泽似乎也是微微吃惊,手掌向地下一拍,轻喝一声“止!”。只见大青石周围几步瞬间又青变白,泛起寒光。众人仔细看去,发现青石上下居然凝出了厚厚的一层冰霜。那七八条土龙一头撞在冰霜上,好似骑马的人撞在沙袋上一样,顿时崩为碎块。这时谢子枫才送了口气,低声道:“这道士倒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见秋决明双手微颤,急忙一把抓住,才发现秋决明的手心满是汗水。
那枯涩的声音又道:“既然如此,便请钜子接贫道这一式——飞岩术!”只见地上崩碎的石块平地而起,像蝗虫一样朝着秋泽卷去。这些石块本来距秋泽就近,石子大如鹅卵,一块便能砸得人吐血,更何况空中石子有千百个!就在众人面色惨白之时,却听秋泽轻吟道:“北风卷地白草折。道友可曾见过北地的暴风雪,其聚如怒,其势如涛。秋某有幸观之,从中悟得一招怒涛无铸,请道友品鉴。”他刚说话时,空中的飞石已然减速,等到“怒涛无铸”这四个字脱口时,那些飞石居然盘旋而起,随之朝着一个空白的地方倒卷过去。
只听“毕剥”一阵乱响,石子像是砸在了铁板之上。与此同时,一个硕大的土盾在石子的攻击下终于现形。那土盾约有三四人长宽,呈上圆下方之形。更令人惊异的是土盾上布满了尖刺,仿佛一只刺猬一样。
谢子枫看对这土盾却是熟悉,因为这土盾正是土系法术中号称坚不可摧的防御之术——土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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