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在外头不回来,我哪里敢?”
程老夫人顿时噎住,曾经是有这么一茬,仿佛是个叫蝶儿的小妾,程远之喜欢得不得了,为此自己还责备唐枝不贤惠。想到这里,隐隐有些怒气,当着娘家人的面,唐枝翻出这些旧账是想做什么?便冷冷地道:“最后还不是被你发卖了?”
唐枝便道:“若我不卖,依着大爷纳妾的速度,咱家现在至少有二十几位,哪里养得起?”
“唐氏!你不要太嚣张!”程老夫人终于按不住怒意,彻底爆发:“亲家,你倒是说句话,今日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唐书林一反方才漫不经心的神态,正色道:“我好好的闺女嫁过来,没过一天好日子,我难道不该兴师问罪?”
“亲家此言不对!你瞧瞧唐枝这一身穿戴打扮,我们程家可有亏待她半点儿?”程老夫人辩驳道。
唐书林听不见似的,兀自说道:“才不过两年,便纳了二十多个小妾,是仗着我们不在,欺我闺女娘家无人?”
“没有二十多个,只有六个!”程老夫人更正道。
唐书林过耳不闻,依然按照他的思路说道:“听说女婿为了小妾,竟来质问正房,这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想当年女婿也算是清白懂礼的好孩子,怎么程老爷一去,竟变得如此荒唐?白白坑害了我闺女!”
如此大义凛然的一番话,听得杜芸面色古怪,暗道原来他也有如此正经的一面?另一边,程老夫人的话屡屡被无视,气得拍桌道:“亲家这是怪我不会教孩子?”
这回唐书林听见了,面上神情更见凌厉:“难道我说得不对?程老爷没去之前,女婿恭谨守礼,喜好读书,多么上进!再看看现在,分明便是纨绔子弟!不,纨绔子弟家中有钱,他是打肿脸充胖子的游手好闲之人!”
说到这里,猛地站起来:“我们要休夫!”
“什,什么?”程老夫人完全愣了,“你们要如何?”
杜芸有些赞叹地看了唐书林一眼,紧跟着站起来道:“我们唐枝要休夫!”
本朝因为出过一位女帝,对女子的地位犹为宽容,比如夫妻之间过不下去,往往是和离更多一些,而非弱势地被动接受休弃。但是这并不表示女子便能盖过男子,“休夫”一事,在律法上有提过,但是条件极其苛刻。
程老夫人不识字,不知道律法上有没有这一条,但是凭着她的经验,立刻反驳道:“休想!”
如果程远之被休了,那可真是全天下的笑话,只怕不论走到哪里,都要被笑话一辈子。她的远儿,可是京中的贵公子,官宦人家的侄儿,怎能被休?想起程厚图,连忙道:“亲家不要欺我女人当家,我们家中还有一位在衙门当主簿的程大人,若是他听说此事,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我们家还有一位四品的工部侍郎呢,是我的亲姑父,比程大人的八品可要高多了。”唐枝缓缓说道,不就是拼官吗?
四品大员?程老夫人懵了,她不知道工部侍郎管不管得到衙门,但是四品官肯定比八品官大,顿时心中慌张起来:“你们要仗势欺人不成?”
“老夫人这话说得可不对。”杜芸咯咯笑起来,嘴皮子利索地道:“方才若不是您先抬出那位程大人,我们也不会起这话头呀!”
程老夫人顿时噎住,对方有三个人,自己这边却只有一个,想一想就气不打一处来:“芳露!去叫大爷来!”儿子惹事,却全让她这个老娘来扛,简直没有天理!
芳露应了一声,小碎步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忽然唐枝轻声道:“大爷在琼姨娘屋里呢,你别跑错地方,耽误了老夫人的事。”
芳露的脚步绊了一下,程老夫人的脸色涨红,紧紧攥着手心里的绢帕咬牙道:“快去,跟大爷说岳父岳母来了,让他利索些!”
“哎哟,这大爷可真够游手好闲的,大白天的不出去做事,也不念书考功名,镇日里窝在小妾的屋里算什么?”杜芸鄙夷地道,打了唐书林一下:“老爷当初怎么把闺女嫁到他们家来了,可真是瞎了眼!”
唐书林黑着脸,扭头瞪了唐枝一眼,没有吭声。程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杜芸明着骂唐书林,暗地里却是指责程远之配不上唐枝,嘴巴动了动,终是没说出什么来。
说什么?程远之为何在琼姨娘屋里?当然是因为琼姨娘受了伤。琼姨娘为何受了伤?因为被唐枝打了。为什么被唐枝打了?因为她进门偷窃,还试图诬赖。程老夫人心里清楚,就算讲了也是自取其辱。
杜芸虽然年纪轻,比唐枝长不了几岁,但真真不是个好相与的:“没想到杜夫人虽然是继母,对我这儿媳倒是有如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