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朝邢芳道:“芳儿,去将预防鼠疫的药端些来,让这几位兄姐每人服下一碗,再将我们事前准备好的布巾和手套取来。”
邢芳应声去端药,邢影便去取布巾和手套,将东西都发给宋宁等人。
宋宁接过邢芳端来的药碗,一饮而尽,另五人也都爽快的一饮而尽,他们信任小师弟,而小师弟信任的人,他们自然也无条件的信任。
将布巾和手套戴上,众人便随着夏元秋进入难民所在的营地,尽管里面异味冲天,众人却没有皱一丝眉头,面色毅然而决绝。
来到重症区,夏元秋手把手的教众人使用注射器注射药物,注射器乃银制,没有刻度,也看不见量度,夏元秋便想了一个法子,用一只小小的琉璃瓶分装链霉素,在琉璃瓶上用朱砂点上简易的刻度,用起来便方便许多,不至于量差太多。
宋宁等人皆是医者,医者之间,一通百通,夏元秋的医技虽然新鲜又惊人,他们却比寻常人理解的更深入,上手也很迅速,只试了两次,便都能不再出差错。
注射链霉素的量并不大,只是繁琐反复,累些罢了。
七位大夫负责给病患注射链霉素,而其它人便专职打下手,给七位大夫递东西端药,做着更为琐碎的事。
朱焱自是守在夏元秋的身边,半步也不肯离开,为她递药,用酒擦拭针头,给她擦汗。
从日出,忙到日落,又从深夜,忙到晨晓。
那些已经用过药的病患,其咳血之症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善,若说之前众人心中对夏元秋的药还存有一丝的怀疑,那么此刻,这一丝丝的怀疑,已经尽数被眼前的事实给驱散。
“这究竟是什么药?药清如水,味烈性醇,竟有此奇效!”宋宁问道。
元秋揉着酸涩的腰肌,憔悴的脸上泛出一丝浅笑:“这叫链霉素,治疗这等毒菌恶化之症,有奇效。”她这身子才十五岁,连日的劳累令她大感吃不消,正是身体发育的最好时候,她却总是如此劳累,也不知会不会发育不良。
朱焱将马车里的软枕取了出来,垫在了元秋坐的方椅中,俊逸的双眉紧拢着,眉目间尽是浓郁的心疼责备。
“凡事量力而行便可,何必这般为难自己?若伤了你的身子,那些人就算被你救活,我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知他是气话,元秋也不放在心上,只笑着应道:“知道了,就属你最罗嗦。”
宋宁静静的看着二人,心里有淡淡的酸涩,他们就像世上最为般配和谐的眷侣,仿佛再没有什么人,事,物,能将他们分开,是他出现的太晚了,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虽然累,可眼见着那些在生死线上垂命挣扎的人,已经多数脱离了生命的危险,他们尽管真的很累,也觉得值,很值。
朱焱与众大夫在屏东以命相博,只求换一方平安,救难民于水火,将刚刚形成的瘟疫病毒尽早消灭于无形。
然远逾千里之外的京城,也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