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四章 指望

兰儿，“我娘都跟我说了，你咋有空过来了？”

    孙兰儿的眼圈更红了，她告诉夏至，她那小兄弟刚刚咽的气。“一早上就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奶都吃不进去。我娘一直抱着他，现在还舍不得放手……”

    孙兰儿那小兄弟已经死了好一会，但孙王氏不愿意面对，小孩子小小的尸身都要发硬了，孙王氏才不得不面对现实。

    刚才孙王氏哭，就是因为这个。田氏过去跟孙王氏说话，孙兰儿才偷空过来看夏至。

    听说夏至不用她烧火，孙兰儿也不敢在这多呆，忙就回去了。

    还是那句话，这个年代婴幼儿的夭折率很高，尤其是刚生下来的孩子。孙王氏之前也有过刚生下没满月就夭折的孩子，那时候孙王氏表现的跟其他人差不多。家里不缺孩子，儿子都有了两个。眼看着刚生下来的活不成，却还有点儿气的时候就让孙老五把孩子给扔出去埋了。

    这样的事情很多，不止发生在孙老五家。这样的事，如果不是家里特别的缺孩子，就跟死了小猫小狗差不多。

    生活就是如此。

    孙王氏待这个孩子特别的不同。

    大人们在议论这件事的时候，一般都是避着孩子们的。但小姑娘们还是影影绰绰地知道了点儿什么。不过她们都没有谈论这个话题。

    这个话题跟她们的距离还是比较遥远的。

    她们说五月。

    “看她能干多长时间，去一两回新鲜劲儿过了，恐怕就不乐意去了。”

    “在家串肉串，腌肉她都不乐意干，嫌埋汰……”

    夏至就想起田氏说的话来。

    “腊月，你到时候留心点儿，别让她给老夏家丢脸。”夏至就嘱咐腊月。

    腊月就点头：“到时候我肯定盯着她。”

    “我也看着她。”陈杏儿立刻跟着附和。

    夏至忍俊不禁，就笑着问陈杏儿：“杏儿，你姑给你开了多少工钱？”

    “跟我姐的一样多。”陈杏儿很骄傲地告诉夏至。

    陈杏儿非要去摊子上帮忙，夏三叔和夏三婶无奈只能答应了。陈杏儿年纪还小，干活比不了腊月。但是夏三婶给陈杏儿和腊月一样的工钱，其实就是变相地给侄女零花钱。

    陈杏儿在摊子上帮忙态度可是很积极的。

    三个女孩子说着话，田氏就从孙兰儿家回来了。夏至走到西屋，田氏果然告诉她孙兰儿的小兄弟没了。

    “……都硬了，还不乐意撒手，哭的啥似的，以前也没看她这样。”

    旁边大丫的眼圈就红了。

    “你这孩子……”田氏微微挑眉。

    大丫就捂住嘴跑了出去。田氏这才反应过来，估计大丫是想到了自己那个落掉的胎儿了。

    “胎胞还没长全呢。”田氏这么说着，脸色却并不好看，心里应该也是不自在的。

    虽然千不舍万不舍，但是当天傍晚，孙王氏的那个孩子还是被孙老五装在粪箕子里，带到坟山上去埋掉了。这样夭折的孩子一般都是这样，没有棺材，没有葬礼，也没有坟头，一家子论排行的时候当然也不会将他们算在内，就好像他们根本就没有来到过这个世上一般。

    当晚，孙兰儿到夏至这来的时候就比平常要晚。

    “兰子姐，你~娘没拿你撒气吧。”夏至瞧着孙兰儿脸色不太好，就关切地问。

    “也没啥，就骂两句，也不光骂我。”孙兰儿告诉夏至，孙王氏确实伤心迁怒了，但不仅仅迁怒了她，孙老五、大毛和二毛都没有幸免。“把我爹，还有大毛和二毛都贬低的一文不值，说抵不上她小儿子一根头发丝……”

    顿了顿，孙兰儿又说：“疯几天就好了。”

    “那兰子姐，你这几天少回家，省的受她的气。反正她现在也不用做月子了，还让你啥都给伺候到了！”夏至就劝孙兰儿。

    孙兰儿答应了一声，不过接下来几天依旧包揽了家里的所有活计。

    不过是多干点儿活，在孙兰儿看来，身体上的劳累根本就算事儿，好好歇一宿就缓过来了。

    下一个集日，夏至去赶集，还把夏老太太也给带来了。夏老太太要买花线，夏至就把夏老太太给带到杂货铺的，让夏老太太尽情地挑了一通。

    夏老太太不只给自己买，还给武老太太也带了一些，这是武老太太托她的。

    说实话，自从跟着夏至往临水镇上来的那一趟，夏老太太心里也有些乐意来赶集。她虽然不像小姑娘们那么爱热闹，可是临水镇上铺子多，集市上的买卖也多，卖的东西五花八门的。就算是不买，看着心里也特别的满足。

    夏至看着夏老太太挑的那些花线，这可比夏老太太在家里计划要买的多的多。所以，夏老太太的内在，应该也是蛮爱购物的。

    哪个女人不爱购物呢。

    逛了杂货铺，夏至又将夏老太太带到摊子上。她让夏老太太在一旁坐了，就帮着孙兰儿和钱妮儿忙活。

    夏桥也在。如今这个摊子是夏桥在掌管了。

    羊汤的生意依旧很好。夏老太太带着孙兰儿和钱妮儿烙了一百个饼子，夏桥来回担了四五担的睡。夏老太太还卤了一些羊杂，也拿到摊子上卖，另外每张桌子上还放了一碟小咸菜，这是免费给客人们吃的。

    同样腌出来的咸菜，有的就只有咸盐味，只能当盐晶儿吃，有的却很有滋味，开胃下饭。夏家摆在桌子上的，就属于后者，而且里面还加了油和调料，味道就更好了。

    夏至帮了一会忙，就跟夏老太太坐到一起。孙兰儿给他们端了羊汤过来，另外用的中等大小的碗。夏至又要了个麦面的饼子，分成三份，和夏老太太、小黑鱼儿一起慢慢地吃。

    她们并不饿，主要是喝羊汤暖和暖和。

    五月果然穿戴整齐跟着夏二叔和夏二婶一起到临水镇上来摆摊了。

    其实夏至一到摊子上来，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五月。同样在摊子上忙活，五月和别人却怎么看怎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