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庄看着远去乌泱乌泱的人群逐渐消失在眼帘,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惆怅的心情,这辈子还有再相见的日子吗?
“媳妇,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能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哪怕最后死一块也是福气。”
“尤其如此夫复何求啊,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算成全了咱一家人的情分,至死不分开。”柳明庄难得拽了句应景的诗文。
像他这样离不开故土,死守到底的也是大有人在,特别是老人居多,认为这把老骨头一把岁数了,没必要再给孩子们增添负担,万一真的逢凶化吉,水退了,也有个人守着家当,替子孙留条后路。
“孩儿妈,咱虽然认命了,但是也不能坐着等死。”柳明庄拍拍手,吸引媳妇和女儿的注意,鼓舞士气道:“咱家三层楼呢,比不少人家强多了,是吧?赶紧推推弄弄作准备吧,这水邪性得很,长得忒快。”
选择留守的在把握最后的生机,能活下去谁也不愿意自动走上黄泉路不是?在路上的日子同样好不到哪儿去。
大雨顺着脸颊哗啦啦地淌,雨水打在眼球上生生地疼,即使这样,谁也顾不上擦拭,紧赶慢赶只希望在天完全黑之前赶到三十六层。
水的阻力有多大,有体会的人谁都清楚?平时只花一分力气就能到达的,如今花的力气得成倍成倍地往上翻,更何况不让人活的环境,超出人体负重的孩子、物资呢。
带的东西,背负的时间越长,越是显得如重千锥,不少人恨不得就此放弃,一屁股坐地上,淹死拉倒,可是看看孩子、女人那一张张渴望活下去的眼神,又似打了注强心剂般,重新开始艰苦跋涉。
“志哥,还需要多久?”柳方在背后吼道。
这才走了一两小时的路程,人已经少了好几位了,有些是自动放弃,自觉地到周边民房寻屋子躲避,有些则是不愿意因为自身而耽误亲人脱离大部队,自愿割舍的。
哗哗倾倒而下的大雨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电轰鸣声,刹那间就抵消了柳方的吼声,好在前排的柳志似是心有所感,回头扫过还带着询问的柳方的面庞,挥手做出继续前进的手势。
不要问也能想到同行人的疑问,无非就是还有多久或者他们能赶到吗之类的疑虑,可是他又不是神仙,也没有他兄弟柳毅的未卜先知,有这个大吼交谈的气力,还不如存着多前进几步来得实惠。
其余的人他管不着,反正最终到达的肯定有他们一家,哪怕能亲眼目睹亲人孩子呆在柳毅的身旁,他也能安心地离去,死也甘愿。
此时的柳毅还不晓得柳树村的大部分村民正奔三十六层而来,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人家的精神支柱,他老人家正就着自来水,苦大仇深地吃着冷冰冰的馒头和大饼。
实在没胃口啊,万分想念红烧肉,涮羊肉卷好不好。有心找个角落开开小灶,但看到奶同样咬着硬邦邦馒头而万分珍惜的模样,他就做不出这种事儿来。
认命地咬下一口馒头,发泄似地使劲咀嚼,落下粉末无数,该死的贼老天,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轰隆隆,无所顾忌在众人头顶肆虐的雷声,好似在嘲笑柳毅的无知般。
“老弟,在不?开门啊。”门口传来王八斤的敲门声。
“嘘。”柳毅对着几人悄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跑到门边,从猫眼望过去,见王八斤独身一人正‘梆梆’地敲着他们房间的房门。
故意揉揉眼睛,做出睡眼惺忪的模样:“王哥,啥事啊?”
“好事啊,你小子正是闭门家中坐,好事天上来啊...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