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在威胁人家。
“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枪的!”
那妇人见有人来了,赶紧抱住月天顷大腿哭道:“大人,求求您让这女侠不要伤害我夫君。”
月天顷扶起她问灵霜:“到底怎么回事?”
灵霜冷哼一声:“你倒是问问她,这样的男人还值得维护?!”
“女侠手下留情!他虽有不对但毕竟是孩子他爹啊!”
灵霜这才看了看一旁吓得缩在后面的小女孩,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怒道:“你根本不配当她的爹!”
男人头垂得更低居然开始哽咽:“是我混蛋!我们逃难至此,沿路乞讨才坚持走到这儿,眼看隽都就在前面,可我们身无分文也根本无法生存下去,总不能让孩子跟着继续乞讨下去啊!就想着不如把她卖给个好人家,也当是为我们换条活路啊。”
听完这番话,月天顷就明白了个大概,“你们是从月枭过来的吧。”
一家人沉默不语。
“先起来说话!”月天顷正色,虽然对这个父亲的做法很厌恶,但还是先把情况了解清楚才是。
他居然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不免担心的问:“有多少像你们这样的人从月枭出来。”
“我们出来得早,那时候已经是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在做准备。除了那些家底还算殷实或者有年迈的老人,估计能走的都走了……”
月天顷听闻眉头紧锁,“战事已经结束,为何你们还要离开?”
“哎,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谁愿意远离家乡。只是,打仗的时候好歹还有国有家,可现在……皇帝都没了,律法形同虚设,那些达官贵人们更是变本加厉的欺压百姓,随意征收土地,缴纳税供……”
“我明白了。”月天顷怅然,示意双喜掏出几锭银子塞给了他,“这些足够你们路上用了,现在就回月枭吧。”
夫妻俩哪见过这么多钱,但听到月天顷要让他们回去欣喜之下又担忧道:“大人!我们不能回去啊……”
月天顷摸摸小女孩的头,这孩子始终不哭不闹,乖乖的瞪着双大眼睛看着他,着实令人心疼。
“我这些钱可不是白给你的!像你这种卖子求荣的人,就算到了隽都也一定会受到惩罚。我现在是要让你们回去,告诉那儿的人,帝渊的国主已经派御史前往月枭,让他们安心等待,介时定会为他们做主!”
夫妻俩面面相觑,仍不敢相信他的话。
月天顷也不避讳,直接坦言道:“实不相瞒,我就是准备前往月枭的御史,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只想你们把这个消息带回去,让大家都知道月枭虽然没了,但你们现在都是帝渊的子民,圣上绝不会置你们于不顾。”
他说这番话时,字字掷地有声,无形中居然有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气势。
有了月天顷这番话,一家人也算放了心,连连谢恩后又启程往回走了。
“公子好霸气!”双喜不由赞叹,在他心目中已经把月天顷视为无条件崇拜的对象了。
此时风承林却有顾虑道:“公子……我们此番是秘密出行,若让他们带回去风声,且不说计划有变,你的安全恐也会受到威胁……”
月天顷不是没有想到,“我倒不这么觉得。现在月枭的状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我们还要先去处里商榷的事,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先稳住人心。消息一定要放出去,而且传的越远越好,不仅让那些为所欲为的人有所忌惮,与此同时更要让那些已经放弃月枭的商人有时间赶回来。这样,我们的选择权就会越大。”
风承林面无异样,心中却不得不要重新看待起这位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居然能把问题想的如此周到长远。他似乎可以理解一点点,向来冷毅孤僻的皇上为何会对月天顷如此‘纵容’了。
“至于安危嘛……”月天顷笑着拍拍风承林,“有你和灵霜我还担心什么啊。”
“该继续赶路了。”灵霜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风承林赶紧尾随而去。
月天顷只好和双喜‘相依为命’,走在二人身后忽然感叹,“双喜啊,你瞧瞧,我看着他俩还挺般配的嘛,就像……就像江湖上传说的雌雄双盗。”
“公子……江湖上还有种说法叫神仙眷路……”
“对对对,我这不是没你见多识广吗。”
“又在拿我开心。”双喜对月天顷忽高忽低的智商表示深深的怀疑,“不过,公子,我们太招摇了是不是真的会有危险呀。我看,您以后还是低调点吧。”
“你以为我喜欢高调啊!”月天顷撸撸袖子满腹怨言,“出门时朝邪搞那么大阵势,恐怕现在全天下都要知道了,我看他就是存心的!”
还什么秘密行动,打他离开时朝邪就算好了会有这种事吧。
月影稀疏,太渊殿的烛火忽明忽暗。殿中高座之上,朝邪侧首假寐。
桌上是连夜送来的书信,才刚走月天顷就忘了他说过的话,随随便便向外人透露了身份。不过……他双眸微闭,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不由想象起他现在一脸怨气,不断咒骂自己的模样。
忽而开口:“我不是已经让你跟着去了吗?”
殿内空无一人,但不知从哪个角落却传出一个声音:“既然如此放心不下,当初为何还主动让他独自前往。”
“所以才让你跟着!”朝邪说话时显然带着一丝不悦,像是被打搅到了。
那人也不惧反而冷言道:“八年,死人也该找见了!”短短一句话却带着极其压抑的愤懑。
朝邪轻笑:“还是活着的好,你替我护他周全,我自会继续为你寻找。都已经记不得模样的人你还如此念念不忘。”
“这是我们的事!”
“你们?确实是纠缠不清的两族人……活了那么久,还是一点耐性都没有。”朝邪有意无意的讽刺了一句,遂问到,“可还记得你带过来的那本古籍。”
“你是说……”那人犹豫了下,“不过都是传说罢了。”
朝邪稍稍沉默并没有把话说出来,如今只要是牵涉到月天顷的事,他必须每一步都要走的万分小心,况且眼前人并不唯他是从。
他挪了挪身子拖着慵懒的声调说:“之后,这每日传信的事就交给你的渡鸦了,务必……事,无,巨,细。”
“哼,还真是不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像他那种少不更事,只知玩乐的人也要为你所用。”
“利用你倒是没错。”朝邪缓缓起身,看似还未站定,眨眼间身形晃过,便已如离弦之箭直冲那朱漆金雕的蟠龙柱后,周身疾风掠过卷起衣袂轻飞。
骨指死扣面前人颈喉,眼神宛如地狱潜出的修罗,不寒而栗,“他,谁也没资格评论!”语毕拂袖而去。
黑暗处,那人揉揉脖颈却发出细不可闻的轻笑,“原来他真是你的逆鳞,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