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秦川说,哭是一门技术活儿,有人把这门技术修炼到登峰造极,硬是哭下一座江山来。
李牧野的泪腺向来不发达,不过在有限的几次伤感别离中也曾有过情到深处泪自流的时刻。
古尔诺夫庄园的大门敞开着,东正教徒死后三天下葬,不过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葬礼却要进行整整四十天。
庄园里一派肃然悲戚。客厅改做灵堂,临时搭起的暖棚里布置着宴席。席上有蜜粥、薄饼、大米布丁、鱼子酱、伏特加。灵堂上安放灵位。放着古尔诺夫生前的照片,并供奉着食品、伏特加酒。按照俄罗斯人的风俗,供奉要历时40天。40天后才能撤掉灵牌和供品,然后为死者立碑树传。
东正教认为,人死后的阴间世界分为天堂和地狱,天堂是极乐世界,地狱是惩治恶人的地方。然而,人死后通往天堂和地狱的路并不简单。一个人是去天堂还是地狱,在死后40天后由其灵魂决定。所以,在葬礼后的40天内,其亲属要不断地为死者祷告,以祈求死者得以升入天堂。
李牧野在楚秦川的陪同下,身后跟着老崔,安德烈和白鹏,五个人走进灵堂。
彼得洛维奇已经接到了提莫夫的通知,带着一干轮胎帮的骨干成员等候多时。
古尔诺夫的家人都跑光了,那无情的女人带走了古尔诺夫名下全部财富,能拿着走的全部拿走,不能拿走的则委托给代理律师去拍卖。包括这座庄园也已被列入拍卖名单。
这些人为古尔诺夫卖命多年,有的人如家人一般长期住在这里,古尔诺夫这一倒下,直接导致树倒猢狲散,这些人很快就要成为流落街头的孤魂野鬼。李牧野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只见这些彪形大汉们一个个满面悲愤,垂首不语。可以想见,如果不能妥善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这帮人一旦走上街头,必然会成为巨大的不安定因素。
“干爹啊!”安静的灵堂里突然爆发出一身悲壮呼喊,李牧野在众目睽睽下,忽然间爆发出巨大悲声,涕泪横流扑到古尔诺夫的灵位前,嚎啕大哭,边哭边用俄语说道:“我对不起您啊!”说到这,痛苦难以抑制,顿足捶胸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我一时疏忽,让您经历了老来丧子的悲痛,您也不会走的这么突然啊!”
“可这一切都是误会呀,我们合作了一年多,早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那天您来公司,非要收我做干儿子,还要让我代您接管轮胎帮这些弟兄的生计,您还说自己老了,儿子们不成才,只希望百年以后他们能有个人继续照看着,我当时满口应承下来,可就在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意外发生了,上帝在上,我发誓那真是个意外,我只是想给亲爱的弟弟一个教训。”
李牧野哭的肝肠寸断,嘴里碎碎叨叨说个不停:“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如果我能预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哪怕列昂尼德是个混球,我作为他的兄长更应该包容保护慢慢把他带到正确的轨道上,可我却一时冲动……”说到这里,猛然哽咽住,眼睛一翻,竟哭晕了过去。
楚秦川赶忙一把将李牧野扶住,假意按摩了两下,李牧野才悠悠转醒。稍微恢复了气息,立即转身又扑到灵位前,悲呼嚎啕,顿足捶胸,继续说道:“上帝啊,我有罪呀,请让我来代替义父吧,我实在没有脸面再面对这些忠义的轮胎帮兄弟啊!他们都还这么年轻,把全部的尊敬和爱戴都交给了我敬爱的义父……”
周围的人,除了楚秦川外,余者全都听懵逼了。情感脆弱者,如老崔这样的已经潸然泪下。安德烈虽然没有流泪,却也在那里黯然神伤的样子。而白鹏完全是看傻了眼,张着大嘴也想跟着哭几嗓子,但怎奈演技不佳,干打雷不下雨。
李牧野哭诉不休,其声之哀,其情之真,深切地打动了轮胎帮众人。彼得洛维奇多次走上前来劝说,让李牧野进到暖棚里吃点东西喝一杯安安神。
李牧野则再三拒绝,反倒安慰彼得洛维奇道:“我亲爱的彼得洛维奇兄弟,此时此刻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之情,这可怕的事情来的太突然了,现在外面有许多谣传认为义父的离开,我得到了最大一份蛋糕,这些居心叵测的人希望看到轮胎帮一千多兄弟流落街头,他们害怕我跟你们在一起,害怕义父留下来的力量成为他们的噩梦,所以他们才要挑唆我们的关系。”
彼得洛维奇道:“我尊敬的中国兄弟,我彼得洛维奇完全相信你对古尔诺夫先生的敬爱之心,我不认为你会对古尔诺夫先生留下的事业趁火打劫的。”
李牧野拉着他的手,道:“当然,我也不会坐视义父留下的江山被那些造谣中伤的小人破坏掉,我亲爱的彼得洛维奇兄弟,我在这里郑重承诺,接下来我会收购古尔诺夫庄园,但我不准备住在这里,而是会把这里继续交给你和轮胎帮的兄弟们居住管理,那个无情的女人卖掉的一切包括铝矿厂,我都会买下来,交给你们继续经营。”
这番话对彼得洛维奇等人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如果李牧野趾高气昂的来到这里丢下这番话,他们多半是难以接受的。但李牧野用这种方式在这样的时机下说出这番话来,对轮胎帮众人而言,真可谓是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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