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走上前来的几人:一个把手指甲涂得红里透黑,显然不是刚从农村出来的,只问了她的文化水平,便排除了;另一个在面试时两个小眼睛忽闪忽闪得紧要,凭经验判断,此人诚实不足,调皮有余,不适宜单独看店;还有一位小女孩可能小时候家里太苦了,以致现在仍然面黄肌瘦,毫无血色,忧愁写在脸上。夏天也认为她没有财气,不能用。
一轮挑选后,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樊婷看了整个大厅,发现坐在后面的一个小女孩正腼腆地看着这招聘的情景,便对夏天说:“后面那位穿白衣服的小女孩怎么样?”
夏天看那小女孩有十五、六岁年纪,脸上皮肤长得比较白皙,在整个大厅里还算是比较清秀的,但稍有点忧愁挂在脸上。夏天说:“可以问问。”
于是,樊婷向梁小姐提出:“叫后面那个小女孩过来问问。”
梁小姐说:“那个是昨天下午被人招聘的了,今天下午就要走的。”
樊婷说:“你这里这么多人,看得上眼的还真不多。她要是能来,我们问一下话,合拍的话就要她了,要不然,不在你这里招人了。”
梁小姐一听,马上对那小姐说道:“罗小丽,你来一下。”
罗小丽走到前边,梁小姐朗声说道:“她是初中生,刚到深圳。”
夏天问道:“你愿意看店吗?”
罗小丽说:“愿意。”
樊婷说:“看店要跟钱打交道,你怕吗?”
罗小丽说:“不怕,我从小就跟我母亲到镇上卖过菜,我的口算还很熟。”
夏天听她的声音有点沙哑,加上脸上也稍显忧虑,不尽满意,但是,举目四望,再也没有出其右者,便对樊婷耳语了两句。于是,樊婷提出带罗小丽走。
办过了手续,罗小丽跟在樊婷夫妇后边,下了电梯,平生第一次坐上了平日里在老家难得一见的轿车,来到了樊婷家。吃过午饭,樊婷安排罗小丽冲凉、洗头,打扮一新后,带她到店里开了门,交办了注意事项,准备明天——也就是三月二十四日正式上班。
却说初出远门的罗小丽对于能不能当好营业员心里并没有底。原因有几点:第一,她只有小学文化,招聘时梁小姐朗声说她是初中毕业,与其说是讲给夏天夫妇听的,倒不如说更是讲给罗小丽本人听的,那是梁小姐要成就罗小丽应聘营业员。但是,罗小丽到了店里,听了商品介绍,当这个店员并不像卖菜那么简单。一是品种不少,二是在组合花束时,要根据每天的时花价格一项一项计算出货款的。一时间,畏难情绪在脑子里打转。第二,她来深圳时,母亲给了她200元钱,在桂钟家政住了半个多月,已经所剩无几了,刚参加工作第一个月的工资又被家政公司押着,经济上也不宽松,要是不能胜任这工作,那就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着落了。这样,到深圳一趟,不赚反亏将导致家里经济更加困难。第三,以十五、六岁刚出远门的际遇,离开家里时间越久,想念父母、奶奶、弟弟的心情便越迫切,恨不得今天就回到家里。
刚开始时,罗小丽在樊婷家虽然吃得好、住得好,但是,由于装着心事,情绪并不显得有多快乐。这种不快乐,毫无遗漏地写在她的脸上。而夏天恰恰是对充满愁容之人甚为反感的人。在罗小丽应聘时,就对她的忧愁和声音小有不满,而现在看到整日里满脸愁容的她,更是心生反感。于是,不断敦促她要用心学业务,不要老想着家里,并要求在三个月内熟悉业务。
整日里想着家的罗小丽并不把夏天的劝说当一回事,仍在神情恍惚地应付着买卖。
一天,有一个客户在她的手里买了一套花盆,提出若不合适]可以拿回来调换,但是,在夏天接班时并没有交接清楚,导致从不换货的夏天与这个客户发生了口角。这时,罗小丽刚到店里,夏天便板起脸孔训斥了她一顿。
罗小丽不敢吱声,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
晚上下班后,她在笔记本上写道:“今天早上开门的时候,一位小姐来买一个大花盆和一包培养土,共30元。说好了如果不合适可以来换。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阿姨,但忘了告诉叔叔。到了晚上叔叔换班时,这位小姐真的拿来换了,叔叔不知道事情经过。当时,我刚好来到店里,叔叔就当着客户的面说我,脸上臭臭的。他说:‘你要做就要做好,不做就可以走!’他的话刚刚说完,我四姐打电话来了,我接了一下放下来,不敢跟四姐说这件事。但我的心里十分难受,放下电话后眼泪止不住流出来。”
罗小丽挨了一次训,人也学乖了,自此十分认真对待工作,加上她在品德方面过得去,看得出来,在家里也是教育得好的,以至夏天夫妇完全放得下心。不少时候,就由她一个人看店,一般闲时,不用樊婷他们多操心。左邻右店的人也对她评价不低,认为樊婷终于请到了一个比较好的店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