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一个哆嗦,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穆九,仿佛忽然明白什么,如受惊的兔子般,忙将双手背到身后,心虚地退后几步,想尽量在穆九面前淡化存在感。
经过这么一场闹腾,天已经大亮,众人无不身心俱疲,钟离山在王大的强制下颓然跌坐回原位,心急如焚又无计可施,想到生死未卜的儿子,头更是疼得要炸裂开。
“依在下看,诸位且不必为钟离公子之事心急。”穆九等到无人说话,才淡淡开口。他确定陵洵情绪平静下来,松开手臂,微微上前一步,对钟离山道:“若是真的有人要害钟离公子,何必要用十日草这样稀有的毒?”
钟离山正在揉眉心的手一顿,猛地抬起头,黯然无魂的眼睛忽的亮起来,“穆先生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难道说……”
穆九微微点头:“如不出我所料,十日之内,必定有人将解药送上,究竟是谁下的毒,到时候也就水落石出了。”
陵洵知道穆九对于没有把握的事从不会乱说,只要开口,便是料定,因此心中大喜,也忘了正在与钟离山闹不快,抓住穆九问:“怀风说的是真的?真的会有人来送解药?”
穆九垂眸看着陵洵因急切而显得有些泛红的眼角,不由借着宽袖的掩盖握住陵洵的手,安抚地捏了捏,低声说了一句:“主公宽心。”
吴青气不打一处来地看着陵洵和穆九,暗地里将他们骂了个千万遍,心说贼喊捉贼,谁才是真正的狗男男,众目睽睽下眉来眼去,才令人不齿!
这一等便等了两日,汉中的来使如热锅上的蚂蚁,听说那边陈冰已经开始攻城,多拖一日,城破的危险就要多加一分,因此只好一遍一遍地求见钟离山,想让他尽快派出阵法师支援。
“钟离大将军,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求您快点出兵吧!”
钟离山如今满心想着的都是儿子的安危,哪还有心思再管汉中,本想胡乱打发了这使者,让他别再来聒噪,还是阮吉在旁提醒了一句,说小公子安危固然重要,可是若清平山有个闪失,到时候公子即便得了解药康复,也要过上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的生活,对待汉中之事还要慎重。
“去把风兄弟和穆先生请来。”钟离山吩咐道。
那汉中来使见状,险些感动得大哭,知道钟离山十有八`九是要同意出兵了。
自从那天晚上两人闹翻,就再也没有说过话,陵洵来了也不看钟离山,大马金刀往那里一坐,开始喝茶。穆九倒是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依然是君子风度,对钟离山也表现的不卑不亢。
“清平山与汉中虽然没有来往过,但到底是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唇亡齿寒,我们也不能看着你们被陈冰的西北狼糟践……”
那汉中来使越听眼睛越亮,就准备洗干净耳朵听钟离山说要派兵了,然而就在这时,忽有山匪跑进来报,说凉州陈冰派来使节,携十日草前来拜见。
“你说携什么?”钟离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陵洵也腾地一下站起来。
“携十日草……应该是这个名字。”底下传信的小山匪并不知道钟离甘中的是什么毒,因而没有听说过十日草,还担心是不是自己学错了。
“快,快让他进来!”钟离山快步向外走去,径直穿过泫然欲泣的汉中来使。
陵洵见状,倒是先同穆九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冰?”
穆九意有所指地微微点头。
陵洵眸光微暗,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攥紧。
原来是陈冰派人下的手么?只为了阻止清平山派兵援助汉中?
钟离山亲自将陈冰的使节迎入,那使节左手托着一只小小的紫檀木匣,右手背后,下巴微扬,鼻孔几乎要朝上天去,神情倨傲得仿佛天神下凡,俯视着清平山中这些下等泥腿子。
“我家主公听说贵山寨在寻一样草药,不忍看贵山寨众位英雄好汉焦急,便替贵山寨寻了草药来,特地命卑职前来送上,希望贵山寨不要嫌弃。”这一口一个贵山寨,叫得看似客气,其实分明是在嘲笑清平山只是一个土匪窝,与那汉中来使的“钟离大将军”相比,态度可谓截然不同。
如此珍贵的草药,居然这么轻易地送上来,钟离山欣喜之余,未免又有点怀疑,给身边阮吉使了个眼色,阮吉上前,从使者手中接过木匣,查看了一下,对钟离山点头。
草药是真品,并没有动过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