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四家老口子,个顶个的不会说话,这还怎么愉快的聊天?
九爷强忍着不适应,毕竟除了跟福晋和额娘,跟别的女人也没聊过天啊。就是后院那些女人,心里再喜欢,那目的都比较直接,冲着床上去的。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他轻咳一声,想起自家福晋回去学的话,这位主子娘娘大概更喜欢直来直去。于是干脆直接道:“四嫂,实不相瞒。臣弟是有事相求。”
“是为了宜太妃的事情吧。”林雨桐笑着就接过话题,咱们有什么就说什么多好。要不然一个个的都是聪明人,说话绕起弯子得费自己多少心思,猜来猜去的琢磨,有什么趣?“这不用求。只看宜太妃的意思。要是想住五爷府里也行,住你府上也可。或是两个府里换着住,又没人拦着。”
给了相当大的自由。
九爷没想到叫他纠结了这么长时间的事,这边就这么轻松的答应了。一时间,他心里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你说人家一个娘们做事都这么爽利,自己之前还想着跟人家玩心眼,羞也羞死了,他赶紧道了谢,这才说起了生意的事:“……臣弟那福晋,就是个糊涂的。在府里那点事,她自己都整不明白,您说的事情,估计她也是有心无力。您看臣弟闲着也是闲着,要是有用的到的地方,只管吩咐。”
“吩咐倒是谈不上。”林雨桐正色起来,“这做生意就得按做生意的规矩来。如今我这里有一桩好生意,想找个合作的伙伴。咱们先谈,你觉得又意向了,该什么手续就什么手续。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今儿就只当咱们叔嫂闲谈。”
丝毫没有非自己不可的意思。
九爷眉头一挑,还真有几分好奇。老四叫自己见皇后,这里面的事要说老四不知道,那绝对不能。老四知道,又叫皇后来做,还要搭上自己 。又说的是生意。难道就不怕传出去说皇上与民争利?
他知道国库不丰盈,皇上的私库珍宝不少,可现银真未必有多少。
老四难道真是穷疯了?
别真以为拿住了弘旺老八就会消停吧。
他垂下眼睑,遮住眼里的思绪,“不知娘娘说的是什么生意,需要本钱的话只管言语,臣弟……”
“本钱当然得你出。”林雨桐直接打断他的话,“不光本钱要你出,利润我要七成。”
嘛玩意?
本钱我出,结果三七开。我三你七。
你是当我傻呢,还是真想以势压人啊。
九爷都没气笑了,“我三?”有没有搞错,做生意以来还没碰见过这种奇葩事。、
“不是!你只占一成。”林雨桐说的一字一顿,“没错!你没听错,你只占一成。另外两成是别人的。”
九爷都以为自己幻听了。自己出钱出力,完了只占一成的利润。皇上皇后咱扛不起,占了七成咱打落牙齿活血吞,吃这个亏咱认了。可凭什么还有别人白拿两成,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他露出几分皮笑肉不笑来,“哦!这还有一个合股的?是谁啊?”谁比自己牛?太后的?老十三的?
要是太后的还罢了,要是老十三敢白吃两成,别看他怡亲王牛气哄哄的,自己照样打上门去。
林雨桐深深看了一眼九爷,然后使了个眼色给张起麟。
张起麟捧着匣子过去递给九爷,九爷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皇后,见她的神色严肃,半点都不像是看玩笑,心倒是跟着提起来了。
他皱着眉,小心的打开匣子,见里面是一卷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纸。他将匣子放在边上的小几上,然后取出卷轴,轻轻的打开。只一眼,他的眼神就凝住了。图纸上标注着性能型号用途等等的信息。当然了,核心技术不会标注在图纸上,但这也够叫人吃惊的了。尤其是上面装载的火炮,详细里列了射程威力等细节以后,九爷的手就开始颤抖了。
他蹭一下将图纸折起来,然后小心的放回匣子里,看了张起麟一眼,示意他赶紧收起来。
张起麟将东西收了,然后悄悄的退下去。
大厅里静悄悄的,九爷一句话都没说。这会子他的心乱的很。说不上来是激动还是懊丧。激动的是,从这些船只装配的火炮就能看的出来,如今大清的军备力量到了哪种程度。作为大清的皇室,他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懊丧的是,他跟老八汲汲营营,却不知道老四暗地里已经做了这么多了。是的!他可以肯定,这都是老四的功劳。老四继位道现在也就半年。这些东西可不是半年就能出来的。但要是早出来皇阿玛早就拿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这只说明一点,早在皇阿玛还在的时候,老四已经暗搓搓的在私底下忙活了。
跟别人不同,他们这些皇子都是受过极好的教育的。他甚至跟着洋毛子传教士学过外语。对大清朝以外的事情,并不是一无所知。
自己跟在老八身后还子啊盘算着怎么给老四添堵,可老四已经将眼光放的那么远了吗?
在他的眼里,自己跟老八恐怕就是跳梁小丑。
他没有给皇后明确的答案就直接出了宫,回府后就直接躺下了。浑身的筋骨像是被抽了一样,一点也提不起劲来。
叫谁承认这半辈子的忙活都是裹乱,谁的心里都不会舒服。
九福晋不知道这位进了趟宫回来这是怎么了?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光脑门——不烫!
那就行了。
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九爷没力气挑理,就这么静静的躺着。午饭没人叫,晚饭没人理,他就那么看着屋里的光线越来越暗,连个进来掌灯的都没有。
正挺尸呢,就听外面猛地传来一声爆炸声,他蹭一下就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就往外跑,“怎么了?怎么了?去八爷府上看看……”
小狗子拿了鞋跟在主子后面,“主子主子,是阿哥们放炮仗玩呢。”至于吓成这样吗?还去八爷府看看,看什么,看是不是把八爷也给吓着了?
放炮仗?
弘晸这小子都十七了,还玩炮仗?
吓死老子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才发现浑身都被汗湿了。不是热的,是吓的。
要是那火炮不安置在船上,只在驻守京师的大营里放上两门,只要位置和角度合适,自家的府邸闹不好就在人家的射程之内。
要是哪一天老四不高兴,只要火炮一‘走火’,自己府里,老八的府里都得被移成平地。什么皇上为了名声不会杀兄弟,人家这算是杀吗?这是意外。到时候找两个替罪羊在菜市口砍头,这事就算是了了。说不定老四还会为了好名声,大大的哀悼自己一番。
都说这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人家那是不用讲理,当实力悬殊太大的时候,道理这东西就是狗屁!
道理是什么?道理就是实力!
“递牌子!递牌子!”九爷蹭一下站起来,转身就回屋,边跑边喊,“听见没?递牌子去!”
“我的爷,现在递的什么牌子?”小狗子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星星,这才跟在后面追着问。
九爷没好气的回:“进宫的牌子!”上哪里还会用什么牌子,这个蠢材。
奴才当然知道是进宫的牌子,可您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四爷手里拿着九爷递进来的牌子就笑:“你也是。”看给人吓的。
专门把图纸上的数据给改动了一部分,老九看了可不吓坏了。
林雨桐接过苏培盛递过来的热帕子直接给贴在四爷脸上,“别动啊!做这个得坚持。”热敷之后这药力才能发挥做大的作用。有一张年轻的脸总比满脸的褶子招人喜欢。
四爷‘嗯嗯嗯’的应着,果真就不动了。闭着眼睛将牌子给苏培盛,含混的吩咐道:“告诉他,明儿再来。”半夜三更的折腾什么劲。
九爷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就过来了,这回真诚多了。
林雨桐这才说了想法,“今年年底,十艘船基本就到位了。船上有水师护航,这两成的利润就是他们的。”
这是应该的。
其实仔细一想,九爷就知道,皇后这生意做的其实是极为公道的。自己出钱,她出的是船,另外水师出力,这个分配方案暂时看着也是合理的。不算是占了自己的便宜。
这海外贸易到底有多大的利润?
不看别的,就只看从前明时期就已经陆续禁海之后,还是有沿海的百姓前赴后继的出海就知道了。若是能成功的出去一次,就够一辈子花用了。
可想而知,这里面的利润到底有多大。
九爷一晚上没睡,他的脑子也有自己的规划:“……咱们刚开始不走远……”说着,就指了指林雨桐铺在桌子上的地图,“朝鲜、琉球、暹罗、苏禄、南掌、缅甸、越南……这都是咱们的附属国。先去这些地方……”
这个时期,大清的附属国有二十个。
这个想法跟林雨桐算是不谋而合了。
第一,扬我国威。第二,趁势练水师。第三,才是赚钱。
林雨桐心里舒畅,不免跟他说起了这些国家,不管说起哪一个都能侃侃而谈。
九爷可不认为一个在内宅了圈了半辈子的妇道人家知道这些,在他看来,这都是老四教的。
老四这眼光,他无话可说。
送走这位九爷,林雨桐也有些感慨。说起来,这事只怕也就这位爷最认同,在这些先帝的皇子里,论起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这位无人能出其右。
九爷进了一趟皇宫之后,就彻底的忙了。常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想逮住个人,难!
不少人都有了猜测,估计九爷这是有差事了。
继弘旺得到重用以后,九爷也崭露头角。
不少看不明白的人,心里难免都会问一声:八爷党这是怎么了?彻底投诚了?
八爷心里也没谱,不管谁来稳,他都一副高深的样子,但其实他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想找老九他逮不住人,找了老十来这位更是一问三不知。
弘旺看着焦躁的阿玛,当差回来请了安,什么也没说就退下了。
其实九叔去忙什么了,自己知道的一清二楚。皇上没有瞒着自己,他记得皇上手里摸着一种叫做地球仪的东西,告诉他这个脚下的大地到底有多大。大清在哪里,到底有多大,有多少人口,边上的属国都是哪些,他们的现状如何了。还有隔着大海的另一边广袤的大地上生存着怎样的人,他们长什么样子,说什么话,吃什么饭,信奉的是什么,他们的国家如今有多强大了,谁和谁正在争抢着什么霸主。等等等!他从来都不知道世界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他以前以为,八爷府就是整个天下,要听阿玛的话,要回看嫡额娘的脸色。继承八爷府就是自己所能做的一切。等后来长大了,在外面行走了,到哪里都会因为自己是皇孙,自己是爱新觉罗的子孙被人敬畏着,这时候他觉得,这大清就是整个世界。可如今……
他把玩着皇阿玛今儿刚赏的,可以攥进手心里的小小的地球仪,这才知道,原来世界这么大。
他记得皇阿玛说的话,他说:弘旺你记着,你的心有多大,这世界就有多大。
阿玛的心里只有不属于他的皇位,而皇阿玛心里,山河大地万物苍生全都装得下。
京城的气氛跟如今的天气一样,火热火热的。
可能是因为九爷受重用之前,九福晋曾被宣进宫过,不少人将这一切归功于皇后。更有那消息灵通的,知道九爷曾给皇后送过礼,极品的芍药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于是,林雨桐就忙起来了。忙的连午睡的时间都没有。
这些福晋都来走门子了。
三福晋不为三爷跑了,三爷都奔五的人了,就是有差事也找清闲的,叫人知道皇上没冷落了就算完了。三爷这样了,可儿子孙子却不能这么下去。儿子是要当世子的,这个有没有差事的,只要不犯错,这世子总不能给抹了。可这孙子都十三四了,还不止一个孙子呢。嫡长孙有爵位继承,那其他人呢?这时候不拼一拼这张老脸,以后可就没机会了。那些庶子她管不着,庶子出的孙子更是跟他没关系,要是三爷能耐,他自己求万岁爷给他那些儿子孙子安排去,反正她得先顾着她自己个嫡亲的儿孙。
谁家府里没点闹心事,三福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的好不可怜。
林雨桐二话不说就应下了,叫碧桃记了名字。
以后用人的地方多了去了,给谁机会不是给,先答应着吧,到时候干不了再说干不了的话。不过旁的,光是筹备路政司,这里面的缺额就多了去。
所以,但凡求上门的,就没有被拒绝的。
而林雨桐的名声也就紧跟着传了出去,在人们的口中,成了能影响皇上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皇后在皇上跟前能说上话,这就是得宠的表现。
而皇后得宠了,自有人坐不住了。
很快,八百里加急,西北递来了折子。
四爷晚上回来将折子递给林雨桐瞧,林雨桐翻开只看落款,紧跟着就皱眉:“年羹尧?”
折子不用看都知道写的是什么。肯定是将边境局势渲染的紧而又紧,来突然他的重要。
林雨桐没看折子,合上就给扔一边了,问四爷道:“想现在用兵?”问题国库没钱啊。难不成再当一次抄家皇帝?
四爷还没说话,苏培盛就进来了,看了林雨桐一眼有些尴尬,但还是禀报道:“翊坤宫来报,年贵妃身体违和,请了太医……”
这边年羹尧刚递了折子来,那边年氏就又不舒服了。
林雨桐都给气笑了,这兄妹俩的嚣张可真是如出一辙。这是什么?明晃晃的威胁四爷呢?她蹭一下站起来,冷哼一声:“什么玩意?离了他年屠户,就不信还能吃带毛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