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儿子欠下巨款,还是非还不可的。她这当娘的老底子不掏干净都不算完。
不过到底是有些可惜,“那些贪官的银子,全都给收回国库的。”
爷能叫煮熟的鸭子飞了?
“少操点闲心。”四爷摁住她躺在,掀开裙子就要给换尿裤,“叫人看着呢。银子跑不了。回来叫给你,放在私库里你看着调用吧。”
这个好!这个听起来气稍微能顺一些。
想到钮钴禄氏几乎是被气的变形的脸,她就不由的抱着肚子笑。
能不笑骂?
一百二十三万两呢。
一个光头阿哥,从哪找那么多的银子过来。
安家银子二十三万两,没搬出宫,这钱还在,可这才是个零头,还有一百万的欠债,这可怎么还?
“万岁爷怎么能这样?”钮钴禄氏整个脸都绿了,看着眼前的弘历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是怎能办事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既然没办好,回来就好好的跟你阿玛请罪。要不是把你阿玛气着了,他至于叫亲儿子还债吗?快去,跪在御书房门口,叫你皇阿玛看看你的决心。”
这都什么主意?
真那么做了,自己这脸还朝哪搁?
“额娘只说有没有积蓄吧。”弘历看着自家额娘手腕上四五对金灿灿的桌子,头上的金簪子个个都镶着宝石,光是这身行头,一万两都打不住。
钮钴禄氏看了桂嬷嬷一眼,“拿五万两银票出来。”
五万两是不少了,但跟一百万的数额比起来,都不够看。
弘历气的够呛,轻笑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就不信了,这么点银子还能难为死自己。可算是知道什么是亲娘了,亲娘就是看着作难半点都不作为。
回到书房,好一顿脾气发出来,差点将书房给砸了。
吴书来是一件一件小心的收了,这些玩意拿去银行还能抵押出银子呢,“爷,您别急啊,奴才这些年跟着您也攒了不少……”说着就将宝贝砚台放下,掏了个匣子出来递过去,“这是奴才的心意,您千万收着……”
弘历想说爷还轮不到一个奴才可怜,可紧跟着瞧见那大大小小面额的银票,多少有点动容,“这是多少?”
“五万一千三百二十五两。”吴书来小心的说了这么一句。
有零有整的!
可这也比额娘给的多。
弘历的脸紧跟着就又青两人,吴书来吓的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他没跟去见熹嫔,真不知道熹嫔给的还没他多。要不然打死也不敢拿出这么些个给主子用啊。
“你起来吧。”弘历的语气缓和了起来,“你是个好奴才,爷记着了。”
吴书来被这一会阴一会阳的搞不清楚状况,也不敢随意说话给出主意了。
主仆俩正说话,富察氏来了,“这是我的压箱银子,十万两都拿去吧。其他东西倒不是不舍得给爷,只是现在闹出又卖媳妇的嫁妆又用媳妇的嫁妆银子的事,传到万岁爷的耳朵里,还以为爷是故意的,故意叫人看看万岁爷是怎么逼迫亲儿子的。所以,这事得缓缓,从其他地方,不拘是哪里先倒来一抿子来,等这个风头过来,再慢慢的把我手里的嫁妆往出倒,也就不打眼了。说起来最多说我经营不善,还能如何。要不然,先用我的嫁妆单子,去银行抵押……”
不行!嫁妆单子不能抵押,除非把嫁妆搬去。
弘历摇摇头,这办法行不通。
我当然知道行不通。行得通我就不会是这个说辞。
富察氏搅动着手里的帕子,“其实我那些庄子和店铺的地契也是能拿去抵押的。只是庄子上都种了那个番薯,这东西种出来朝廷收购说是要做种子推广的,朝廷把定钱都给了,如今作物都是朝廷的,我就怕押到银行,人家那边觉得纠纷多,不答应。这里面还牵扯到三爷管的事,倒时候再叫人看了笑话……”
弘历点点头,“你想的很周全。”
“至于那些店铺……”富察氏小心的看了弘历一眼,“那东西都是出嫁时伯父送的。你知道我阿玛一直察哈尔,在京城的产业也不多。只有一两处的铺子,可我有几个兄弟,这东西不管怎么着是到不了我手里的。我伯父在京城的时间长,我又长在伯父身边,嫁的又是爷,所以伯父做主给了我五间铺子。这铺子我伯母是不知道的……”
言下之意,一旦抵押,是要核实信息的,消息难免走漏,这要再牵扯到马齐府上,还不是一样的丢人。
富察氏的眼泪都出来了,“咱们还是成亲的日子太短,要不然也能给我点时间叫我把这些俗物处理处理……庄子种的东西不敢朝廷这些事牵扯,铺子跟别人私底下置换了也省的别的麻烦……”
“快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弘历伸手拍富察氏,“骄傲你跟着爷受委屈了是真的。”
好说歹说的将富察氏给劝走了,又多了十万俩银子。
又在书房等了半天,没等到任何一个主动送银子的人。爷把人活成这样了吗?
可不把人活成那样了。
林雨桐看着前来请安的弘昼,如是想到。
这小子平时来的不少,这段时间还是林雨桐第一次宣召叫人进来见面,其他时候都在外面磕个头就打发了。他这会子坐的离林雨桐有点远,“皇额娘……这个……不像是双胞胎啊……”
四爷瞪他,“还说?”
怀上了还不叫人说。
肯定不是双胎嘛!怀孪生子的妇人他见过,肚子没这么夸张。
“咱能提前生吗?”弘昼觉得自己提出了一个比较有建设性的建议。
四爷直接无视了,小屁孩懂个屁,“有事说事,没事滚蛋。”你皇额娘还等着换尿裤呢。
弘昼从林雨桐的肚子上收回视线,“那什么……皇阿玛,这不是夏收了吗?儿子想帮余粮家收几天麦子,在外面住几天,等忙完了就回来行吗?”
什么给余粮家收麦子?麦子早就收完了好吗?
四爷瞪了这小子一眼,“想去就去吧,要是敢偷懒不干活,仔细你的皮。”
弘昼欢天喜地的跑了,出了门打死不说在里面了皇后,只说是他皇阿玛召见了,。有人问皇后怎么样?
不知道啊!你问我我问谁去?
那无辜样能骗倒一大票。
等着小子走了,林雨桐就又笑,她的脸有些浮肿了,笑起来的模样有些怪,“他额娘昨儿才告病,说是太医说了,容易过人,申请不见人了。今儿弘昼就颠了……这是怕弘历上门借钱吧?”
肯定是了!这母子俩都是一个德行。遇上点事那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按说弘昼这小子是真赚钱了,自己给自己封了一个银行的编外人员,来回的折腾给银行拉业务,他从里面拿提成,赚的可是不老少了。别说是五万,就是十万,这小子也拿的出来。了就是不愿意拿出来给弘历填窟窿,你能怎么办?
倒是弘时老实,弘历借了弘时就真给了。要十万,给了八万,是他府里能出的极限。
董鄂氏来的时候嗓子都哭哑了,林雨桐没见人,只叫董小宛在外面陪着。
“……皇额娘,您给评评理,家里就剩那么点银子了,都拿出去了,我们不过日子了?”董鄂氏委屈的什么似得,“别的不说,这宗室这么大,哪天没点应酬开支,这都拿走了,过几天几位太妃几位福晋过寿,府里连个中规中矩的寿礼也拿不出来。”
这就有点夸张了。这寿礼未必就要动现银嘛。
打发走哭哭啼啼的董鄂氏,林雨桐逮住机会就跟四爷告状,“弘时就是做事欠考虑,这借银子出去的事,肯定是没跟他媳妇商量……”
于是四爷叫了进院子,见面就骂:“……连家里那点事都处理不明白,缺心眼啊。”老子叫弘历还银子,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吗?就是要教训弘历一下。人家都躲了,就是弘昼都知道躲了,就你傻愣愣的人家说借你就给。你是帮他,但也是跟你老子唱反调呢。如今对这孩子越是宽和,这小子就越发的懒的用脑子。“……连媳妇都摆弄不明白,找你皇额娘告状来了,你是怎么处理的?”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觉得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对。桐桐的意思是叫自己教训弘时,教儿子学会尊重媳妇。可自己这么一说,好像是嫌弃儿子管教不好媳妇。这再说的这熊孩子回去教训一下媳妇可就糟了。他轻咳一声,话音一转,“啊?……啊!这都是谁的错?”问了一声,弘时就想到董鄂氏这个动不动就哭唧唧的女人,自己都烦,更何况是怀孕的皇额娘,刚想说是她的,结果就听皇阿玛道:“我看这都是你的错!”
弘时一下子就跪的笔直,抬头朝他阿玛看去。
四爷有一瞬的不自在,这个生硬的转折,几辈子都没有过。作为一个说话都有几分艺术技巧的人来说,这么说话简直就是污点,但还是面不改色的说了下去,“那府里是你一个人的府里吗?你是跟你媳妇两个人的!你一个人就做决定了,连吱一声都没有。这还有理了?”
弘时觉得自己笨,但却不属于笨的不可救药那种。皇阿玛说的话分开他都听的明白,可合在一起他是真心没懂。
什么叫做这府里不是你一个人的,是你跟你媳妇两个人的。
同理可得:这天下也不是皇阿玛你一个人的,是您跟您媳妇皇后两个人。
这么推论站的住脚吗?绝对站的住。
先生教导的是:夫为妻纲。
夫为妻纲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我说了算,她上一边去。我说什么她听什么,不得有任何意见。
皇阿玛,您上书房毕业了吗?
三纲五常都不记得不理解了,这传出去是要出大事的。
四爷被这笨蛋盯的浑身都不自在,他指着就骂,“说的就是你这样的。挨骂的时候先说我错了,挨打的时候甭管三七二十一先跑了再说,记住没?”
“记住……记住了……”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四爷都被这蠢样给气笑了,“行了行了,回去知道怎么跟你媳妇说吗?”
“说……说我错了……”弘时咕哝了一声。
这个蠢蛋啊!
四爷抬脚就踹,“好好想想,该怎么说。”
弘时起身朝后退了两步,到了四爷绝对抬脚踹不到的地方。
这个倒是记得准。
四爷气的用手指点他,这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绝对生不出这样的蠢儿子来,“再教你一个乖,永远别听别人嘴里说的是什么,只看别人想叫你怎么做,这个懂了吧?”
这回是真的懂了!
您这么说我不早明白了吗?
“儿子回去就告诉董鄂氏,再敢打搅皇额娘叫送她去庙里,永远别回来了。”弘时这么一说,四爷的表情就缓和了,轻哼了一声摆摆手,家他退下了。
弘时出了门就嘟囔,不就是想叫我教训我媳妇又怕皇额娘知道了生气吗?说的那么动听,颠来倒去的目的就是叫我回去教训我媳妇,只要我媳妇不去打搅您媳妇,别说教训了,就是人脑袋打成狗脑袋,您都不带搭理的。是这意思吧。
好似这么说有点亏心。皇阿玛不是那个一个人。
一路走一路琢磨,心里倒是有所悟了。别管嘴上怎么说的,只看对方想叫自己怎么做,只想着对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小到家事,大到国事,道理其实都是一模一样的。
弘历借钱,皇阿玛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说兄友弟恭是应该的。可问起皇阿玛的真实心意,真的事叫自己对弘历在这方面有兄弟爱吗?显然不是!有些话不适合说,但却要自己去琢磨里面的意思。
还有推广作物的事,很多地方官员嘴上说配合,一定配合,这么利国利民的事怎么能不配合呢?可是实际上呢?哪里有那么顺利?他们为什么不配合?到底是触及了他们什么利益呢?这得好好的想象。
第二天弘时就上了折子,说应该奖赏那些推广番薯玉米有功的大臣,还说了应该将推广的成绩跟官员考评挂钩。
四爷拿着折子的时候就比较欣慰了。不光学会用手里的胡萝卜,还学会用大棒了。
这些人不配合,一是给不了他们足够的好处,二是自己手里的权力对他们没有足够的威慑力。只要自己能给他们好处,又有足够的权限影响他们的升迁,那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配合,还怎么敢不配合?
四爷直接写了两个字——准了。
然后才又问弘时,“还明白了什么?”
弘时抿着嘴,“还明白了……权力有时候不需要谁来赋予,如果可以,权力也是能争取和创造出来的……”
只要敢和干这两样东西而已。
你倒是进步快的很!
四爷将折子扔回去,附带了一个字——滚!
回来就学给林雨桐听,林雨桐斜眼看四爷,“不得不说是你的种!这只要轻轻一点拨,他就什么都想明白了。这种悟性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四爷就有些得意,伸手摸在林雨桐的肚子上,“这可都是爷的种呢……你说会开出什么花结出什么果呢?”
这个啊?我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