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则乱’。”
林雨桐眯眯眼睛,心里却叹了一声,有些事不挑明是最好的。
又过了一周,乔南打电话给清宁:“……一起吃个饭,地方你定……”说完又特别严肃的道:“带两个朋友给你认识。”
清宁随口应了,挂了电话才有点反应过来,吃个饭,就是带朋友哪里不能见面?非得这么强调干什么?
她给她爸打了电话,主要是想问跟乔南现在见面合适不合适。
四爷皱眉,“给成海打电话,叫他安排。”
谁知道那天就那么‘巧’,清宁在走廊了碰见了她爸。跟乔南带来的两个年级稍微大了一点的朋友进了包间的内室,不知道谈了什么,但却谈了两个多小时才出来。
乔南看起来有些焦躁,可清宁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到家的时候才问她爸:“是不是出事了?”
四爷也没瞒着,尽量说的叫他们都听的懂:“……有个词叫树大根深,又有个词叫做枝繁叶茂。树大根深,就遮挡了别人的阳光,妨碍了别人的生长。争夺同一片土地的养分,同一片天空的阳光……”
清宁和清远点头:乔家就是根深的大树,而其他的树想争取更多的养分,更多的阳光,就只有干掉它!
怎么样干掉它呢?
四爷就说:“枝繁叶茂嘛!砍了枝扫落了叶,好歹能多撒点阳光下去。现实撸叶子,再是砍树枝,等枝叶不多了,就该连根拔起了。”
清宁猛地醒悟过来:“在别人看来,你跟我妈就是乔家这棵大树上的枝干。有人想从你们身上着手,不管是搜罗证据还是栽赃陷害,冲着的都是乔家。他们是想悄无声息的砍了枝干带倒大树。却没想到你们太紧张我了,我妈的眼睛又贼,直接给闹出来了。然后乔家警觉了。这回只怕是乔家自己断尾求生了。”
牵扯到的旁支,根本就是乔家主动放弃的。
四爷挑眉:不中也不远。
清远就问:“君子不党这话又怎么说?”
四爷就笑,“你只知这一句,却忘了还有句话叫做,D外无党帝王思想,D内无派千奇百怪。”
然后四爷就叫清远跟他一起看新闻。
用四爷的话说:新闻上的名堂多了去了。
谁出来谁不出来,谁常出来谁不常出来,谁是大事没出来,谁是屁大点事都出来。
这也是一门学问。
清宁嘟嘴去厨房找她妈:“乔家是不是也太不地道了,到现在才说。我爸那么精明的人都被瞒过了。”
这有什么奇怪。
军和政本就是两套体系,信息不对等误判而已。
林雨桐就叹气:“别人觉得我跟你爸好像是乔家的人,其实我们是吗?走到现在,可真没乔家的手笔。倒是跟江家走的更近些。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划分的,但从我跟你爸的内心来讲,我们俩不属于哪个阵营……”
“那乔家找爸爸干嘛?”清宁低声道,“看不出有什么需要交换的?”
林雨桐叹气:“乔家是不愿意放手,可不放手也不现实。他们家老爷子最近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这话说到这里,清宁就明白了。
老人政治嘛,老人不在了,要是家里没有领军型的人物,那……就得重新洗牌。
“你跟我爸想怎么做?”清宁贼兮兮的问。
林雨桐一拍她闺女的脑袋:“玩去!跟你说你也弄不明白。”
清宁是真不明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自家不仅没被牵扯,七月份的时候,自家老爸高升了。高升组|织部,常务副部。
这个衙门那才真是炙手可热。
手里攥着的是官帽子。
而相反,乔家却低调了起来。从乔南的车到乔南出来晃悠的频率,明显能感觉到这一点。
清宁就觉得,她的应酬明显的多了起来。
她的实验是真忙,大部分都客气的拒绝了。但有些人是拒绝不了的。
比如江水这些人。
江水帮着攒饭局了,她再忙都得露一面。
其实也没啥正事,就是单纯的吃饭联络感情。然后从他们的言谈中,清宁觉得她好像是明白点什么了。
如果说乔家是棵大树,那一定是一半长在地上茁壮挺拔,一半深埋在泥土里,盘根错节。乔家自砍了地面上的,而地下那些根提供的养分嫁接到另一棵在他们看来更有前途的树上了。
而这棵树,只怕就是自家老爸吧。
如果以前的金家无根无基的话,只怕用不了多久,将别人的根变成自己的根……这老根扎的可够结实的。
所以,她在圈子里,属于水涨船高了吧。
这种感觉很奇怪。
还没顾得上回家问问呢,结果又出事了。
严格的奶奶,病危了。
严格是接到家里的电话就给清宁说了,清宁开着车顺势就拐弯,“你请假,然后收拾东西,我去接你,一个小时之后到。”
又给自家老爸去了电话,说了一下情况。
病危了,该去看望还是得去看望的。
严格就一身军装,几乎没有行李,过来要跟清宁替换:“我来开车。”
“我开吧。”清宁不放心他,“你别急,许是没事的。”
这就是安慰人的话。
严格坐在副驾驶上,“我有心理准备。这半年都没什么意识了。”
就是单纯的维持着生命体征。其实也是受罪,“我大伯大伯母的意思,是说干脆拔了氧气管算了,我爷爷不答应。就这么耗着。就是照顾的再精心,躺在那里不动的人……我上次看,身上都长了褥疮了……”
清宁就说:“要是我将来也那样,你不准留着我不叫我走。不受痛苦的走了,才是福气。”
严格瞪她:“你少跟我胡说八道。再敢说这话看我不收拾你。”
真恼了!
清宁扭脸不说话,她说的其实是真心话。
到医院的时候,严厉和史可已经在了。史可见了清宁就拉她的手,“你去接格格的。”
清宁点头,问病人的情况:“医生是怎么说的?”
史可摇头:“不行了……”
话没说完,就听到里面吵嚷的声音,是一个十分尖利的女声:“当初可是说话的,谁伺候老人,房子给谁的。结果妈这不行了,你们就翻脸了。这是进了洞房媒人就扔过墙了?给严颜?凭什么?我妈的意思?我妈早糊涂了!她的遗嘱能作数吗?”
这就吵起来了。
然后一个温和的女声就道:“我也没说就给我,我的意思是,爸爸还活着呢。住那边的房子先得问问爸爸的意思。”
严厉三两步进了房门,“房子你们随便,爸跟我住。”
然后搀扶着老爷子就出来了。
严肃出来就低头坐到椅子上没言语,看见清宁了才招招手:“好孩子,你过来了。”
清宁点点头:“您得保重身体。”
严肃叹气:“叫你看笑话了。”
严格就说:“自己人,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
严家的大伯母就追出去,接话道:“就不是自己人,我也不怕笑话的。老二家是要啥有啥,严格也有女朋友,条件还这么好。他是不愁的。但爸爸,你得考虑考虑咱们严冬是不是?严冬现在……”说着一顿,朝一遍招手,“冬冬你过来,求求你爷爷,叫他顾念顾念你……”
严冬是严格的堂哥,清宁却没见过。
她扭脸看过去,却愣住了。
要是没看错,挎着严冬的胳膊走过来的姑娘,是高洁吧。
她看严格,目带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严格也想知道呢,皱眉看自家妈。
却见自家妈比自己还惊讶。
相比起这么多人的诧异,高洁却很坦然,跟众人打招呼,最后才招呼清宁:“……你也在啊……”
是啊!我也在呢。
要不是今儿撞见,还不知道咱有这样的缘分呢。
严格的大伯母却很高兴:“洁洁来了。你看,家里出了这事,还真怕你不了呢。”然后给大家介绍,“都认识吧。父母是老师,这姑娘再过两年就毕业了,如今这房子就该装修起来了。”
清宁还纳闷,前两年不就听说严格的堂哥结婚了吗?
史可才说:“半年前离了。”
离了房子不应该还在吗?怎么就非老爷子这套房子不可呢?
“炒股……把房子抵押了给银行了。结果钱亏了,房子银行收了。媳妇也跟她离婚了。”
严格还真不知道这一码事,只知道严冬朝他借过几次钱,数额都不算大,一两万,三五万的。累计起来也没过十万。
他还以为是手头紧,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呢。
管不得抓着这房子不撒手,要是没这房子,一家就没落脚的地方了。
清宁不知道严格的小姑非得跟哥哥和侄儿挣这房子干嘛。
当然了她也不关心这个,她关注的只有高洁,不时的看她一眼。要是没记错,前不久见到韩超的时候,韩超还说去通州那边看房子,远是远了一点,但是房价低。买期房,看能不能在高洁毕业的时候交房。
他那边谋划着呢,这边高洁却跟严冬在一起。
而韩超好似还不知道。
严家人挣的面红耳赤的,为了老爷子和房子。
高洁拉了清宁去一边,低声道:“你都看见了。我正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说这事……你看见了也好……”
清宁就皱眉:“我没有传闲话的爱好。要说你自己去说。”
高洁愣了一下就笑了:“我还以为你会骂我一顿,或是劝我什么……”
我没那么清闲。
高洁眼圈红了:“我真爱过他……也不能说是年少无知吧……反正跟他在一块特别开心过。那时候真想跟他一块……哪怕是死一块也心甘情愿……他也挺好的,我妈再怎么刁难,他都忍着,叫他怎么样他就怎么样。可是……大概还是我变了吧。我没法把她带去学校……我没法跟人家介绍说他是我男朋友。不管是言行和举止,我觉得带他出门会有种丢人的感觉。刘燕儿在学校的那段日子,我每晚都睡不着,头发大把大把的落。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特别害怕别人知道我的过去。怕什么来什么,刘燕儿还是找了我,叫我给她找家教,我爸妈是老师嘛,中学老师,只要他们说哪个学生需要请家教,人家家长就肯定会请的。有些会问他们有没有好的介绍。然后顺理成章,刘燕儿就找到家教了,课时费还特别高。我被勒索的都害怕了你知道吗?整个人差不多快疯了。”
这事清宁真不知道。
高洁要是不说,只怕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高洁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那时候我就特别累。真的!特别特别累!他一来找我,我就烦躁。这些都是他带给我的。我凭什么要忍受这些。”
清宁深吸一口气,爱的时候苦也是甜,不爱的时候甜也是苦的。
高洁蓦地又笑了,“直到跟我妈去看严奶奶,见到了严冬。他知道我的过往,不计较,还觉得我是个特别重感情的单纯的姑娘。跟他在一块,我轻松自在。我想结束那一段不成熟的感情,有错吗?”
清宁摇头:“感情是自己的选择。谁也不能指责谁。你觉得没错,那你就是坦然处理。不要跟我说希望我帮你什么之类的话,这种事外人掺和不了。有话当面说清楚。你也知道,韩超这些年不容易。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哪怕是出于尊重,出于对你们曾经的感情的尊重,我觉得,还是你当面跟他说清楚比较好。”
高洁抿嘴:“很难!很对不起他。看见他难过我害怕我还是会跟着难过。”
说着,深吸一口气:“知道刘燕儿在哪吗?”
“你打听她做什么?”清宁觉得莫名其妙,“各过个的日子,你不是不怕她的要挟了吗?”
高洁没说话,轻咳一声:“你先别告诉韩超,等我想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想想该怎么说……”
那是你的事。
清宁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转身要走,高洁又一把拉住了,“跟严冬在一起,真的只是觉得他成熟……失败过一次,不管是婚姻还是事业……失败过一次的男人,会更加慎重,所以我跟他在一起特别踏实。这里面没有严格的事……那时候咱们都小,压根就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更不明白什么是爱情……我不希望我跟严冬在一起的事,叫你们误会什么。真的,相信我。吃了那么大的亏,要是再不长进,就白活了。所以……我希望不要有误会叫咱们彼此相处起来……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