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153)
严格回去之后就打电话给他爸,说了他跟清宁的事。
事情说到现在, 由父母出面, 再请大媒上门,这才是规矩。
严厉是真就喜欢清宁, 真是从小看到大的, 一说起这孩子,脑子里还是那个大晚上端着一盘子炸鸡腿上门的小姑娘。
他是又高兴又感慨,又道:“你找的这个岳父啊,又何止是灯伞梯。只要他愿意, 他就是登云梯, 能送你直上云霄……”
严格愣了一下:“儿子没那么大的志向。”
“出息!”严厉高兴的表现就是严厉的骂儿子,“没志向,怎么做好人家的女婿。没志向,人家凭什么把宝贝闺女嫁给你?”
“去去去!”史可把男人掀开,“边去。跟儿子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妈给你,你听妈的准没错的。这女人会不会实心实意的跟着你,得看你对她有多好。你对她好, 哪怕是个穷光蛋, 哪怕是个一无所成的, 人家该好好跟你过日子还会过。但你要是对她不好,我跟你说儿子, 一般女人扭脸都走了, 何况是清宁。”
严厉又不认同:“你这说的是啥?人家闺女那本事, 你儿子要是没出息, 能跟人家相配吗?出去不磕碜啊?”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呢?”史可气道,“你怎么就认定我儿子会没出息呢?这是不是有本事,这都排在是不是对人家姑娘好之后……”
这就呛呛起来了。
但从各自都洪亮的嗓音看,两人不光是高兴,还亢奋。
严格笑着挂了电话,想来明儿,他们就能进京城了。
严家不光是严厉史可来了,严格的爷爷严肃也来了。请来的媒人是江汉,同时还有一位,是四爷当年的老师。
这种情况,谈聘礼给钱就很庸俗了。
而且如今他们的身份,不适合给儿女的婚事特别的铺张。
严家也比较会办事,给的东西是一对的老银戒指,款式很老,但却是史可父母传给她的。史家的两位老人也特别长寿,都九十多岁的高龄了,依旧健在。夫妻俩携手走过了七十个念头了。这个物件是一辈一辈传下来的,而且寓意特别好,图个吉利。
俩孩子当时就把手上的情侣戒指摘下来,换上这一对老戒指。
四爷和林雨桐也没在外面订饭,就在自家吃。林雨桐亲自下厨,比在外面吃更有诚意。
反正就是新事新办,平时各自都忙,严家的意思,是把婚礼放在年底。
四爷就说:“腊月二十三,是个好日子。”
严格赶紧道:“我在同立也待了那么些年了,知道老家的规矩。那腊月二十六,在老家补办一场。”
这次意思没推辞。
就这么办!
所以结婚得来回的办两次酒宴。
事情定下来了,剩下的就是收拾婚房。
不管是严格自己的房子,还是清宁这边的房子,都是不缺的。两人根据自己上班的远近,自己规划去,四爷和林雨桐都没怎么管。
清远给他姐在城郊的别墅区准备了一套小四合院,算是结婚的礼物。
而得空了,四爷和林雨桐就给老二和老三打了电话,说了清宁的婚事。
老家那边的亲戚朋友要提前通知的,这些都得英子和老二帮着处理。
英子就跟桐桐商量:“……这给亲戚报喜去,拿啥去?”
报喜去亲戚家得带东西的,不拘是两块喜糖还是一块点心。
英子就说:“咱村大部分都是俩块点心一把水果糖,清平那时候,同村的我都是送了半斤的糖,亲戚那边是一包点心一斤糖。”
林雨桐就说:“跟清平一样就行了。”
等挂了电话了,英子就问老二:“清平结婚的时候,老四和桐给的可不少,咱就是把家业卖了也还不回去,但咋的至少也得给的像样子点吧。”
说的就是啊!
老二就说:“黄河滩湿地那附近村里,开始卖地皮了。要不在那边买几块地皮,在家修院子。出门就是湿地,门口就能挖池塘,城里人不是都讲究看那个嘛。给清宁在那边盖个院子……”
这倒是真能行。
反正不管怎么样,要老实修的看的过眼才行。
老三就跟姚思云商量,“要不给送一辆车?”
人家又不缺车!
姚思云专门去了一趟京城,把早些年她收集的一个紫檀的梳妆匣子叫专门的老艺人给拾掇了拾掇,倒也不是翻新,就是处理的整齐干净些,拿出来为了好看的。
结婚再想简单,其实过程都有点麻烦。
比如婚纱婚纱照这些,都能啰嗦死个人。
严格咱们找了乔南,叫帮忙找国外定做婚纱的店。又高价钱把人家请来,叫量体裁衣。人家设计师说,这件婚纱得三个月。时间是够久的,当然了,价钱也是非常美丽的。
清宁那边的工作是不会因为结婚而终止多长时间的,家里那些买小件的事,她觉得写个清单给家里的保姆就行。清平是不放心,每天出去溜达,今儿置办一件,明儿置办一件,给清平的婚房里置办东西。
今儿是加湿器,明儿就是衣服架子。比较有经验嘛。
清宁就说:“住进去了,发现少什么了再慢慢添置就是了。”她实在是没时间操心这个。
清平就说她:“要照这么的,你要添的可就多了。我结婚前也觉得不会很麻烦,比你准备的精细多了,可是真到了用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家里还是有一半没买一样。你别管,我这回一定给你凑齐了。”
可一个大肚子孕妇,裹的跟只熊似的,谁放心你出门了?
英子在十二月份的时候,来了京城。
清平已经八个月了,肚子挺着,她自己走路都看不见自己的脚面。下个台阶,肚子挡着,也根本看不见台阶。吓的徐强每天出门都跟家里的月嫂叮嘱,千万把人给看住了。
英子也是早早的把家里的店都关了,暂时先不营业。准备陪着闺女待产。
她一来,清平就真出不了门了。但清宁那边需要的东西又都成了英子帮着置办了。
英子就偷着问清平:“清宁的婆婆,一点都不管?”
那边两口子都在蒙省呢,近几年回来的可能性都不大,“而且,严格的爷爷上了年纪了。家里根本就离不了人。”
英子咂嘴:“这将来有了孩子可咋办?婆婆不能带,你姨又有工作,他们两口子又忙……”说着,看清平,“你这边呢?孩子谁给你带?”
这还真是个问题。
清平摸鼻子:“那什么……先叫月嫂带着呗。”
死丫头你也能放心!你要是出个门,孩子扔给月嫂,你能安心吗?这会子要遗憾,“要是你婆婆在,你就轻松多了。”
心里却寻思着,不行就把门面全都租出去算了,饭馆也关了得了!
打电话的时候就跟老二商量:“……她这边连个婆婆都没有,啥也不会,你说咋办?”
年轻人总是想的简单,我肯定能养,肯定能喂,那还不简单!
哼!
简单不简单的,生下来就知道了。
远不是那么简单的。
老二一寻思,也行吧。钱多少是个够呢?
铺子租出去一年也还有十来万呢,再加上农忙的时候他就回来种地了。一年好歹还有点收成。钱还有孩子要紧?
“那我就直接找个接手的……”早一天租出去,还早收一个月的租金。
英子就说:“你问问吴双要不要,估计他是要的。那娃儿可会做生意,租金一把拿不出来一年的,一月一给,一个季度一给都行。”
清平知道的时候,铺子已经租出去了。租给的还是熟人,想反悔都不好意思。
她就急道:“我自己真行的。小奶娃娃,饿了给吃的,喝了给喝的,尿了给换了,多大点事?”
英子哼笑,看把你能的!
清平的预产期在零四年二月初五。那一天刚好是元宵节。
英子就说:“今年回老家吗?清宁在老家办婚礼的时候我得回去一趟的。”
“我肯定得回去。”她摸着肚子,“离预产期差了二十天呢。”
英子也就没劝着,她四叔小姨对她,那是绝对十成十的,你说清宁的婚事,能马虎吗?
婚期说到就到。
腊月二十三,农历的小年,阳历的元月十四。
婚礼放在江汉名下的酒店举行。不收礼,甚至不办酒席,只能算是茶话会。不是说林雨桐和四爷这么办,其实大部分跟他们情况差不多的,也是这么办的。
简单的茶话会,形式简单。但因着来的人分量都不轻,所以简单的后面得加上两个字——隆重!
当然了,真正懂茶的就能看出里面的门道来,比如这喝的那点茶可能比一桌好酒席的抛费还大。还有那糕点,说是精雕细琢也不为过。这样的师傅,你再外面找找,看能找到几个?
但有些人不知道啊,比如哪怕会回去办婚事,但正日子还是得来的金家人和林家人。李仙儿就很马小婷念叨,“当官当到这份上,连儿女的婚事都办不体面的,还当个什么劲。”
马小婷点头:“也就是在老家能威风威风。”
这些没见识的话,有一两个听见的人也只回头看看两个没见识的,连理都懒的搭理。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得一张请柬而不可得吗?你知道今儿来了多少位大佬吗?你知道一二号首长叫秘书给送了亲笔题的字来吗?
在这地方,能结交上……哪怕一两位,这都是下面的人求而不得的。
没看见严厉脸上那笑了吗?
他自己可没这么大的面子,把婚事办到这种规格上。
因着来的人身份比较特殊,所以婚礼的一些环节就要有些改变的。比如说新娘子挎着父亲的胳膊入场等等,那是没有的。
小两口一起出现,给俩来宾见礼。听证婚人证婚等等。
相比起那些流程,四爷更看重这个机会,带着女儿女婿见一些他们没机会见的人,认识一些对他们往后的发展有帮助的人。
婚礼的流程变了,可这每一个细节,又何尝不是四爷精心安排的。
清宁一路上拽着他爸的袖子不撒手,不时的嘴瘪一瘪,看见的人都笑。还有不少人打趣:“咱们的女科学家舍得爸爸了,陪嫁里没算你爸?”
陪嫁里当然没爸爸,不过到底有什么,知道的没几个人。
明面上的东西,就是以前在为了她上学方便,在青华园那栋曾经住过的复式房子。而老三除了给了姚思云的那个檀木的匣子,又把在通州置办的一个铺面填给清宁了。老二又在离国家景区不远的地方给建了独栋的小别墅。
这还不算是暗地里给的。严家知道的就已经这么多了。
严家大伯母就嘟囔:“这找个好丈人,能少奋斗半辈子。”严格这又何止是半辈子,一辈子都不用发愁了嘛。
高洁微微苦笑了一下,就放下了。过耳不过心的,人跟人是没法比的,这一点她早就明白了。严冬偷偷的拉她的手摇了摇,两人相视一笑,气的当婆婆的又翻白眼去了。
婚礼没有酒闹,甚至连大声喧哗的都没有。一切都井然有序,清平嘀咕说,跟开了一场座谈会似的。
一场热闹完了,新人回去洞房了。严家人笑的合不拢嘴,四爷和林雨桐跟人家就是两种表情,哪怕是带着笑,笑里也含着酸的。
回去躺在林雨桐就不想动了,从里到外的累。
可是想歇着却是不行的,得安排回去的行程,还得赶紧赶回老家的。
严格也是这么跟清宁说的,说:“咱早点睡,明儿还得赶路,回去还得折腾几天,更累!”
急着洞房的人说出这话是没有多少可信度的。
初哥啥也不懂,都是横冲直撞的,还是清宁跟百科全书似的,背着条款,两人才算是摸索成了。
这种事,食髓知味,难免贪欢,睡的时候都凌晨两点了。
清宁累的不行,闭着眼睛还真就睡着了。可睡着了,这梦里却乱七八糟的,找不见爸爸了,找不见妈妈了,不知道他们去哪了?她到处的找,大声的喊,就是找不见。
自己这是被抛弃了吗?
眼泪哗哗的流,哭的哽咽不成调。
严格给吵醒了,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这是今儿把她弄疼了,弄伤了,还是怎么着啊?或者是哪里不舒服?
他就摇她:“清宁……清宁……哪疼啊?”他的手往她身下摸,“这里还疼?”
清宁一下子就醒了,睁开眼看见的是严格,左右看看,是个比较陌生的环境。知道是新房,是以后要住的地方,可这心里到底是踏实不起来。
她说:“我想回家。我想我爸我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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