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会出现像是如今这种情况。院子被祸害的乱七八糟的情况。
可如今院子成了这样了,你还没法子找到罪魁祸首。家家的鸡都散养着,你能知道这是谁家的鸡干的。
行!这事忍着没声张。
可最让人无法容忍的就是,丢东西。
先是家里的五只鸡,在搬来的第三天晚上丢了。鸡笼子被锯开,鸡被逮走了。总关在笼子里的鸡跟散养的鸡是不一样的。关着的鸡人伸手抓它,它是不会扑腾的。即便在屋里听到一点动静,也还当是隔壁呢。也没太在意。
结果,鸡丢了!
几只鸡也不知道叫林雨桐动气,只是淡定的通知了保卫处。
然后没两天,那边的偷鸡的案子还没破呢,晾晒在家里露台上的鞋又丢了。丢的是骄阳的一双小红鞋。鞋面是呢绒的,塑胶的鞋底,在当时是非常时髦的。是孩子的二舅妈回来的时候给买的。暖和又轻便,骄阳也挺爱穿的。每周回来,林雨桐都给刷洗了,怕晾在院子里被鸡给弄脏了,如今衣服啥的都在三楼的露台上晾晒。结果鞋子还是丢了。
露台也是一家挨着一家,中间就隔着一米五高的矮墙。这高度,翻上去简直不要太容易。住进来之后,也确实是觉得这种设置不怎么安全,可还没来得及做防护措施呢,就有贼光顾。
专门偷鞋的,这肯定是孩子干的。还是个想穿小红鞋的小女孩!
像是这种的小偷小摸,想抓也很难抓住。又八成是孩子干的,怎么办呢?
林雨桐的意思,就是把家里的隔墙和栅栏都升高,等闲人进不来。
朝阳却不:“人家都没加固,就咱家加固了。人家又该说‘你家有啥东西啊,这么防着咱们,到底是厂长家’啥的。咱还就不动,我还就不信了……”
这熊孩子钻到实习的车间,给家里做夹子和报警设备。在院子里的篱笆墙根下,还有露台两边的,都悄悄的布置上了。
结果那天那林雨桐一下班,进了家门就愣住了。好家伙,院子里的墙根下,几只鸡一只腿被夹住了,血淋淋的正在做垂死挣扎。环视一周,足足有五只。今天这闯入者尽数成擒,别的鸡都不敢来了。林雨桐把俘虏摆在院子里,两边的邻居几乎是呼天抢地的找来了。光荣牺牲掉的五只鸡,是他们两家的。
这两家的男人,一个在轧钢厂,一个在锻钢车间。两家的女人,一个在农场,一个炼铁厂的食堂。两家的的孩子都多,一家六个,一个九个。这么多的孩子,日子想过的利索,那也是不可能的。瞧着两人邋邋遢遢的,就过来了。
到底是厂长家嘛,也还不敢高声闹。但低着头眼皮一翻一翻的,哭的又是抹眼泪又是擤鼻涕的,样子确实是不大好看。林雨桐把鸡留下,叫了计寒梅做公证人,把鸡钱如数的赔了。
计寒梅想说把那劳什子夹子去了吧,那边骄阳就抹眼泪:“……我的鞋不见了……我要上台表演的衣服也不见了……我的床单弄脏了不能用了……”
没错!这孩子的衣服还不见了一套。洗衣服是丹阳洗的,晾也是丹阳晾的。但周一丹阳去上学了,林雨桐收的衣服,不知道她到底洗了多少件,所以丢了衣服都没发现。
能管住大人不偷衣服,还能管住孩子不偷衣服?
可就算是把偷衣服的孩子抓住了,能怎么的?把衣服还回来?还回来骄阳也不穿了。
计寒梅嘴角动了动,到底是闭嘴了。出去了才说那两个:“把自家的鸡看好,跑到别人家祸害也是你们的不对。”
然后两家大概真是怕了这边的小机关,晚上的时候,鸡被撵到了家里。
没错,好好的别墅,在晚上的时候是人鸡混住的。
把骄阳看的一言难尽,就说:“鸡身上用病菌,染到人身上容易得病。”
院子里一个又黑又瘦的女孩,多看了骄阳两眼,然后蹭蹭蹭就跑回家去了。
骄阳看妈妈:“她怎么这样?”
一样的年纪,不一样的生活环境,那样的态度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自从有五只鸡被逮住了,家里没再遭过贼。可别人家,却陆陆续续的被贼惦记上了。
比如徐强,这小子看着满地走的鸡,眼睛都绿了。怎么样才能把鸡给装自己兜里呢?琢磨了几天,叫他给想出办法了。他是放电影了,所以都是下午五六点才算是上班。白天他属于无所事事的一类。这天,早上九点多,瞧着家属区基本没啥人。上班的上班了,上学的上学去了,他晃悠着去打了两斤散酒,在家里把窝窝头用酒泡了,然后在炉子边给晾干。第二天在避开人的地方,把窝窝头揉碎了撒在地上。鸡很少能吃到这种粮食,撒欢的往这边跑。来多少他喂多少,等到天黑的时候,把晕晕乎乎的鸡脖子一拧,然后往麻袋里一扔。再往新买的自行车后一绑,等天黑了,喊上端阳和铁蛋城子几个人,奔着离厂子不远的水渠就去。
如今正是冬灌的时候,水渠里有水。弄个铁桶,挖个坑搭个灶,铁桶往上面一放,点火就能烧开水。在开水里给鸡拔毛。把毛处理出来往火上一放,烧个干净之后,就剩下一堆退毛鸡了。也不在外面吃,几个人将这些鸡一分,拎回家去。想啥时候吃啥时候吃。这个时候,天寒地冻的,冻着的话,放到过年都行。
端阳拿回家去,见自家妈开会还没回来。又叫了朝阳,两人将鸡给开膛破肚彻底的清洗干净。林雨桐回来见是处理的干净的鸡,还以为是端阳在外面给人干啥了赚回来了,她还说:“天冷了,别老抽空去干活了,家里也不缺这一口吃的。”
端阳也这么好好的应着。朝阳又在旁边打岔,说:“妈,你给我炒个鸡杂吃呗。”
这一打岔,林雨桐连继续往下问也给忘了。
可等鸡都该冻的冻上,该抹上盐腌上的都腌上了的时候了,林雨桐却觉得这鸡的来历不对了。每天在家里,都能听到来往的大人孩子嘴里发出的‘咕咕咕’的召自家鸡的声音。然后找不见的时候,晚上就有半晚上不停歇的叫骂声,骂那偷鸡贼。
林雨桐就问端阳:“鸡哪来的?”她以为是这熊孩子偷的。
端阳眼神特别纯良:“许强给的。”
那肯定是这小子偷的!
可许强真就干了这一次,往后再丢的鸡,真不是他偷的。
反正时不时的就有人在家里炖鸡,味儿飘的到处都是。丢了鸡的人就去骂,吃鸡的人就说:“我吃我家的鸡,碍着你家什么事了?”
人人都觉得不安全了,就都自觉地把鸡给圈起来了。有人盖鸡窝,有人焊了铁笼子,反正不管怎么着,很少说见到外面有散着到处溜达的鸡。
所以四爷回来的时候,瞧着这新住宅区觉得还是不错的。至少比想象的干净卫生。
“那是你没见脏乱的时候。”林雨桐一边叫他洗漱,一边跟他说话,“计大姐这次啊,可是把人害苦了。这环境乱都在其次,关键是……你看着吧,等人心乱起来,这么住着是非得更多。”
丹阳就恼的很,一边给她爸递帕子一边说:“住在这里,每次在家,我都觉得被人盯着……”
这不是错觉。
朝阳心说:隔壁那小子看见自家姐眼睛都冒光。
他都能发现的事,四爷第二天就发现了。家里有闺女,闺女还都大了。两家都有贼小子,丹阳一在外面,两边那俩小子的眼神就贼溜溜的。姑娘家将袖子撸起来,露出一段腕子,也盯着看。
要说人家孩子有啥坏心吧,那真没有。就跟有些小子喜欢人家小姑娘,偷偷的跟着人家上学放学,也不说话,就是关注关注,看看而已。
可就是这种看,也叫人足够不舒服了。
不光是四爷家如此,任副厂长也是一肚子火气。她家有两儿子一个闺女。闺女就住了三楼。可孩子晚上愣是不敢一个人睡了,说是露台上好像有人,拿着手电筒在窗户外面晃。
这些不方便,那都是不好意思往出说的不方便。可计寒梅是想不到这一点的。
四爷就联系采石场,这边个提供他们盖房子需要的钢筋,他们给这边提供砌墙用的石块。
谁要砌墙,自己去拉去。
四爷不管谁说什么不说什么,哪怕是天寒地冻的不适合动土,也讲院子的墙给砌起来了。门也换上了铁皮门。将院子给收拾的严严实实的。
好些人就嘀咕说:“还真当自己是高门大户……”
在这种时候,传出这样的话,是非常不利的。
不管愿意不愿意,林雨桐都得想办法消除这种不利的影响。所以,她就说动计寒梅,挨家挨户的做工作。
“……鸡关在屋里,尤其是冬天,不怎么通风的屋里,是不行的。这对人的身体是有损害的!所以,我就建议说,把墙都砌起来,好歹鸡再院子里,安全又对大家的健康有利……”
为了增加说服里,林雨桐联系了‘医疗队’。
这医疗队跟职工医院还不一样。
今年M主席批卫生部是‘城市老爷卫生部’。
好的医疗资料都在城市,而农村农民想看病,却是难上加难。于是城市的医疗骨干和一些政工干部就组成巡回医疗队,到最基层。同时,也有了‘赤脚医生’这么一个称谓。凡是有一定的医疗基础,半医半农的这种基层医务人员的称呼。
这种城里来的医疗队,在大部分人看来,比职工医院的大夫水平要高。
他们也说这么不健康,那就真不健康吧。
以前还有人说,老家的猪也在屋里放的,如今也不敢这么说了。
大家才恍然发下,大概真是误会人家金厂长和林处长了,人家没那么个意思。
就有人说两边的邻居不地道。像是林雨桐家的两边邻居,隔间墙四爷都个砌起来了,就相当于两边的邻居将来会少砌一面墙。可人家也懒啊,等着另一边的邻居把那边的墙砌起来,家里这不是就只用砌门口的一点就行了吗?
这么想的人还不在少数。有那好说话的,两边商量着,大家合起来把墙砌了就行。也有那难说话的,你耗着我也耗着。
反正一个冬天都挺热闹的,各自为了偷懒少干活儿斗智斗勇。
矛盾被成功的转移出去了。
这一年过的飞快,过年的时候,再不能说是去林家了。就是丹阳,也没便利的条件吃姥姥做的饭了。顶多就是周末回家的时候带点馒头和肉酱,对付着吃。至于骄阳,林雨桐已经不叫她去少年宫那边了。广播台要录音,就调整时间,调整到端阳去上课的时候,叫他带着骄阳一起去一起回。林家的院子虽然还是林家的,也有警卫时常打扫。但是林百川想要退出大众的视线,那最好儿孙们别起眼。
因此,过年各过各的,别老是去探望。养病就是养病。老太太和常秋云,常跟着山上采购的车下来转转,倒也算是常见。但是林百川,想见他就比较难了。
有好些老部下去看,林百川都没露面。一度相传,林百川病势沉重,不方便见人。
传就传吧,也没人去刻意的订正什么。
眼看着要过年了,苗大嫂上门,拿了一双鞋递给林雨桐,笑的特别欢:“……谢媒了!”
林雨桐愣了一下:“铁蛋的事定了?”
定了!
苗大嫂一拍大腿:“这小子还算是出息,把人家姑娘到底是给哄回来了。”
那可得恭喜了。
婚礼订在大年初五,林雨桐说一定去,咱们什么关系,能不去吗?肯定早到!
把人送走,回过身来就见朝阳的盯着端阳看,然后端阳笑着起身回房了。等人消失在楼梯上,朝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儿,最后像是天人交战了好长时间才下定决心要说,“……那个甘草大姐……来找过我大哥……还哭了……”
嗯?
“啥时候的事?”林雨桐就问。
有两个月了吧。
朝阳摇头:“这叫啥事啊?铁蛋哥那人,其实挺好的。你要是喜欢大哥,干啥又同意铁蛋哥。这事要是叫铁蛋哥知道了,心里不得膈应死。你说我哥跟铁蛋哥的关系多好的,要是为了这事弄崩了……以后咋处?”
林雨桐皱眉:“这话烂在肚子里,跟谁也别说出去。”
叮嘱完朝阳,她又上楼去找端阳。
“妈!”端阳将床边的位子让出来,“你坐。”
林雨桐看着他:“跟铁蛋……你得实诚。”
“妈!”端阳哭笑不得,“这事我心里有数。那天甘草来找我,是喝药酒喝多了……我这一天到晚的忙,可从来没见过她,也没找过她。如今我连职工医院都不去了。”说着,就又笑,“妈,其实我有喜欢的姑娘了,就是还没跟人家姑娘说。您放心,我是那胡来的人吗?”
林雨桐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有喜欢的姑娘了?谁啊?是厂里的吗?你们单位的?我见过没?”
靠不靠谱啊?人家姑娘有对象没这傻小子也不知道问了没有?
端阳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这不是医疗队来咱们公社吗?我主要是负责接待……跟医疗队也比较熟……”
哦!医疗队里的女医生。
林雨桐把这些女医生在心里过了一遍:“……是不是那个个子高高的,眉梢有个红痣的那个姑娘?”
端阳轻轻点头,林雨桐了然:这小子的眼光可够高的。他大概不知道,那姑娘可是有来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