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比。要准备的不多,不过是拜年的时候,给各家的年礼,林雨桐做了调整。有些家境不好的,林雨桐就给准备了肉酒布料这些东西,实惠。
当然了,过来拜年的人也多。
今儿林雨桐就接待了金氏。
这金氏是个会奉承的人,来了一句好话接着一句好话的。末了,林雨桐听明白了,原来是过来想拜托林雨桐帮着求情的。
“我娘家哥哥去的早,只留下我嫂子和侄儿。你说我能不帮衬吗?眼瞧着,我侄儿也到了进学的年纪了,外面的学堂,哪里有咱们家的好……”
林雨桐一愣,这该不是把那个金荣往贾家族学里塞吧。
肯定是塞进去的,但明明不该来求自己才对嘛。
这金荣可不是个善茬子,惹祸的根苗来着,自己没事沾染她家干嘛?
因此她只说:“那是嫂子不知道外面的事。族里的族学,家里的哥儿上自是再好没有的。哪怕不去考那个功名,咱们这样的人家出身的孩子,跟着公子哥儿们学学礼仪进退,修身养性,还是不错的。但要是寒门子,去了那里倒是不合适了。要我说,正经的找个私塾,一个月二三两银子的事,学个三五年,就能下场,考个秀才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我家小叔子那家私塾就不错。”
不是我不帮忙,是我觉得你的理念不对。我是为你侄儿好,才劝你这话的。
不等对方说话,林雨桐就又道:“嫂嫂还是把我这话,回去学给金家嫂嫂听听。再商量商量去,这可关系到孩子的一辈子……”
金氏可不觉得林雨桐是好心,她只觉得这是推脱,当时没说话,站起来告辞了。
可回来之后却把林雨桐好一顿排揎。
回头又去溜须王熙凤和尤氏,为的就是叫金荣在贾家族学附学的。这又不值什么,尤氏直接就答应了。但是林雨桐去给拜年的时候,王熙凤就给学呢,“你得罪她干什么?求你你便是应了又如何,难道我们是不给你面子的?何苦叫她在外面说你?”
林雨桐距离贾母近,就说:“我难道不知道这是一句话的事。可外头的孩子谁知道好坏,这又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她说是极好的,难道我就信了?这族学里,宝玉要去,环兄弟兰哥儿都是要去的。这若是不好,冲撞了咱自家的孩子,可如何是好。她谁不问,偏去问珍大嫂子,这可叫珍大嫂子如何答她?”
谁都知道秦可卿的兄弟附学了,一样是族里的姻亲,族长夫人能说不答应吗?
又替尤氏给辩白了一番。
尤氏听了一耳朵,马上就念佛:“可不是这么个话么?秦家的孩子,是顶顶腼腆的孩子,这是知道好歹,才叫附学的。你说,这边都应了,别人再来求了,谁都能拒,只我不能?才说先叫上着,瞧着实在不行再打发了就是了。没想到倒是个嘴碎的,在我那边七七八八的说了一大堆。叫我越发的不好拒了。”
贾母就点头,说尤氏:“这么大的家族,族里的事就是这样的。这不怨你。”又说林雨桐:“难为你这孩子,心里只记挂着这边。倒是平白叫你得罪了人。”
王夫人就点头,李纨还亲自给林雨桐倒了酒,就是在外面打帘子的赵姨娘,心里也熨帖。
出来更衣的时候,王熙凤就过来扯林雨桐的嘴:“以前怎么没瞧出来……叫我瞧瞧,你这嘴里的牙是怎么长的……”
林雨桐拨开她:“快别闹。你也是,说起别人的事头头是道的,怎么到了自己的事上,就看不透呢。就这么点事,我这还没恶语相向呢,就把人给得罪了。背后这么嚼咕我!你想想,你这管这么多的事,哪一天不得罪几个人去?背后谁又念着你的好了?亏得还都说你千伶百俐的,活打了嘴!”
把王熙凤说的就喊一边的平儿:“可了不得了,还不来帮帮你主子。她这是幸亏没嫁到府里来,这要真进了门,生生的是要压服我了。”
平儿只笑,但等人走了,夜里贾琏也不回来,只说在外面吃戏酒。平儿就跟王熙凤睡了,躺在那儿才说:“珩大奶奶说的未尝没有道理,这才是真真知道好歹,为了奶奶好的话。”
“我承了她的情。”王熙凤说了这么一句,便闭上眼睛不言语了。
等到了正月十二,林雨桐又待客。
贾母和王夫人邢夫人都没到,倒是尤氏带着秦可卿,王熙凤带着三春宝玉黛玉,还另外有薛宝钗,都来了。自家娘家嫂子也到了,又叫了五嫂子帮着陪客。贾母又打发了鸳鸯来,王夫人邢夫人又都打发了人来,都带着礼。
请了两班小戏,在家里热闹了一日。
鸳鸯回去就学:“家里人口不多,下人也少。但我瞧着,这进进退退,颇有章法。倒是有几分大家子的气派。”
贾母沉吟着没言语,好半晌才道:“要是再大上几岁,配给珠儿就好了。”
鸳鸯就不敢言语了。心里也明白,比起李纨,老太太更喜欢珩大姑娘的品格。她就低声道:“宝姑娘瞧着……稳重的劲儿,倒是跟珩大奶奶没出阁时候有几分相似呢。”
贾母摇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鸳鸯见老太太不说,她不敢再言语了。
忙忙叨叨的,这又是正月十五的灯节,贾府又叫赏灯。贾政又叫四爷给灯笼上提字。余梁和邵华也被接来了,整个大年下的,都有一大半时间,被叫到贾家过。
过了正月十五,到了十六一收拾,这年节就算是过完了。
过完了年,四爷就找余梁商量这以后的事,问余梁这个大舅哥的打算。
余梁就叹气:“上学是不中用了。当年读了几年书,但想科举,是难于上青天啊!之前,在外面行走,倒是认识了几个宫里当差的,想走他们的门路,补个缺。六部的缺,我算了一下。吏部是最热门的衙门,银子要的也实在,这个缺不争也罢。礼部那一套,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什么时候出的纰漏都不能知道,真是怎么死的都闹不明白。何苦去惹嫌?刑部……我一不能断案,二不懂刑狱……”说着又摇头:“也去不得。如今剩下工部和户部,还有兵部,想到我这出身,掂量来掂量去的,还是想去兵部捐个官,然后候缺。”
这跟四爷打算的其实差不多。
四爷本来是想把余梁直接放在巡防营或者五城兵马司的。这俩地方,论起前途,未必就不好。但要是出了岔子,又出不了大岔子。很多勋贵家的庶子旁支都能安排进去。
不过余梁想在兵部先捐官,这也不是不可。
四爷就叫林雨桐:“先拿一万两银子给大哥。”
余梁吓了一跳:“我手里还有银子……”
“你先拿着。”林雨桐直接塞过去:“用不了就还回来就是了。这求人办事,手里不宽裕,就说不起话。”
余梁没法子,只得接了银票。
林雨桐估摸着,这差事下来,怎么也得三两个月吧,谁知道三五天之后,余梁来了,把银票又还回来了。不光还回来了,还道:“也不知道哪里的运道,才说找人走关系呢,就碰上靖海侯的世子。又言说林大人是他的岳父,咱们也算是姻亲。知道我要办什么事,然后三言两语帮我给安排妥当了。直接去巡防营报道就是了。具体的怎么一个安排还没说!”
靖海侯世子?
闻天方!
看来多出一户跟荣国府关系密切的姓余的人家,到底是引起闻天方的注意了。
林雨桐早知道会被注意到的,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四爷只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林雨桐,就一本正经的跟余梁说:“送上门来了,不管想干什么,先接着就是了。”
林雨桐以为,跟闻天方见面,那是很遥远的事。
谁知道这天听姚嫂子跑来说邵华吐了,怕是有孕了。她直接回娘家了,一进大门,跟闻天方走了一个面对面。
此时的闻天方,还很……年轻。
还是个少年人的模样,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林雨桐不免怔怔的看了过去。
闻天方跟林雨桐对视了一眼,然后移开视线,微微欠身:“这位奶奶先请,失礼了。”他背过身去。
林雨桐看着他背过身的背影,心里还真是有些复杂。她微微的欠身,然后进了内院。站在内院门口,她停下来,又回头去看。
闻天方似有所感的看过来,然后微微皱了眉头,利索的告辞,离开了。
那一瞬间,林雨桐突然就笑了。
很多放不下的,在这一瞬间,竟是放下了。
四爷能在人群里,一眼认出自己。不管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可是他……却不能!
自己就站在她的面前,没有逃避,选择跟他对视了。
对视了两次,他还是没有认出来。
他的心里,那个被林如海接回家里的姑娘,才是他心里的人吧。
曾经真的喜欢过,动心过,爱过。可又谁能保证这份感情是不变的呢?
或许,他也曾经执着过。执着找到他曾经的挚爱。可是,悄无声息中,还是有一个人占据了他的心。他真的不知道那个桐桐不是他曾经的妻子吗?
谁知道呢?
找再多的理由证明,什么改变了生活轨迹自然就改变了一个人的性情,这样的话,他或许是安慰自己,或许是不愿意承认那个曾经的妻子没有归来,更或者,他不可否认的,接受了如今的那个桐桐。
难过吗?
不至于。
曾经的那点歉意,在这一刻一下子就消失了。
有些夫妻,连恩爱一辈子都做不到。他们,好歹是恩爱了一辈子。
同行相伴了一段路程之后,走散了。然后,她爱上了别人,他也爱上了别人。是她错了?还是他错了?
其实,都没错。
知道他爱上了别人,并不是有什么执念,林雨桐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
她盼着:他也有一个生生世世能叫他牵挂的人,哪怕这个人不是她!
回去之后,她跟四爷把见面的事说了,然后特别坦然的说:“……我注定就是要碰上你的……”
所以,别人都是过客。
四爷摸了摸鼻子,好半晌才问:“……需要安慰吗?”
嗯?
“我就是问,你这算不算是失恋?”以为前任还牢牢的记着你,为你生为你死,为你不入轮回,可其实呢?人家很快的就爱上了别人。
四爷比较毒舌的道:“说不得是因为你的出现,耽搁了人家找他的命定之人。这才不得不受轮回之苦!”
所以,这都是自己害的?
自己成了那棒打鸳鸯的人了?
林雨桐把榻上的抱枕扔过去: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
懒的理他,出去给邵华准备孕期的东西去了。只听她出去的脚步声就知道,她如今的状态,竟像是放下了千斤重担。
留下四爷在书房里,自己跟自己犯轴。一时想,这闻天方端是可恶,桐桐哪里不好了,叫你能过眼就忘,又稀罕上了别人。一时又想,这样也好,把桐桐的心病就去了。可这一想到闻天方其实是桐桐的一块心病的时候,这又不痛快了,这个人还是这么不讨喜。
结论就是,闻天方是一个讨厌又可恶的人。
下了这个结论了,四爷又鄙夷自己,活了几辈子了,还头一次这么给人下结论。真是这些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调整了心态,心情又不是很美。安排大舅哥的事,反倒是叫人家给办成了。
几辈子的当皇帝,也没见个像样的情敌出现。好容易出现个情敌,人家的身份还完胜自己。这都是什么运道?
问:情敌地位比自己高怎么办?
答:此时不努力,更待何时?
四爷真得努力了,努力的目标就是:在那个蠢蛋没认出桐桐之前,爬到他的头上。
可那个蠢蛋其实在走出余家大门的时候,就恍惚了一瞬。
然而就是那么一瞬,小厮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说:“世子爷,快回吧。扬州来信了。”
然后这一嗓子,把那一丝别样的感觉全都冲没了。
更不知道,他以后会遇到一个莫名其妙,偏又怎么都无法交好的‘政敌’。而这个‘政敌’,此时还在书房里,看历年的科举考题和范文呢。
二月就是童生试,四爷准备下场了。
考试得写父辈祖辈的姓名履历,若是三代都在京城,那这籍贯就算是在京城。若不然,就得回祖籍去考,坚决杜绝冒籍的事。
那正好,不用回金陵。
出了正月,报名之前,四爷又去一趟贾敬那里。给了贾敬两颗桐桐炼制的丹药。说了要下场的事。
贾敬看着带着‘丹晕’的丹药,又专门叫人给贾珍捎话。说那些琐碎的事,族里要给办好,不准拦着。
“这不准拦着是个什么典故?”林雨桐就问四爷。
四爷轻笑:“文字辈,除了比贾政大的贾敬,剩下的就贾政一个正经的念书人。”还没考出来。
林雨桐就皱眉,冷笑一声就不再言语了。怪不得四爷把跟贾敬的关系维持的这么好,原来是防着这个呢。
如今‘玉’字辈,就出了个贾珠,下来就是宝玉了。贾环也不是没天赋,那不是被王夫人拉着抄经书呢吗?
这样的事,是偶然还是必然,很不好说。
但族里的男儿一个出息的没有,它不败,谁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