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安排,给家里打了电话,把事情说了,只说叫孩子后天请假过来,送老人家一程。
那天出殡,亲戚都来。几个孩子跟着因家的人来就行。
这要办丧事了,什么都得操办起来。林雨枝就说,“我回去取钱。”
林大嫂奔出来了,“不用不用,有钱。”
她身上一直背着个小包,这会子把拉链拉开,里面整票毛票,一万都不止。
这叫人看的更气,你要是没钱就不说什么了,可你身上拿着一万多,竟然叫老太太因为没及时交费领药给输液,从而把命给搭进去了。
林雨枝哼了一声,不接她的钱,出门要走,林雨桐从兜里拿了三千出来,“先用这些吧。”
如今这年月,三千块钱的葬礼真不算花费小的了。而且老人的棺材早就备好了的,就在院子后头的杂物房里,如今只叫人上漆就行了。
林雨柱接到电话往回赶,赶在晚上才到家。到家后林雨枝就冲着林雨柱又哭又打,把事情给说了。林雨柱能说妹妹啥,眼珠子都红了,摁着林大嫂就打。林大嫂只哭嚎,也不还手。可就是再打,老人也回不来了。
这是丧事,林雨桐和四爷好些认识的朋友都专程过来祭奠一番。自家的几个孩子来了,哭的什么似的。他们小的时候,姥姥没少管他们。都是跟姥姥有感情的。
因唯那脾气,就说林艳:“你都看见了,你咋不知道赶紧给我爸我妈打个电话。”
从被撞那时候通知自家和小姨家,保证不会出这样的事的。可出了这么大的事了,都抢救完了,没办法了,这才想起通知我们了。
因何就拉因唯:“当时人都吓蒙了,肯定是没想到!”
可不就是没想到吗?
林艳哭的嗓子都发不出声音了,三天没吃没喝的,人看着都木了。
因唯这才作罢,但到底是觉得舅妈害死了姥姥,连舅舅都不爱搭理了。
走的时候却跟林爸说:“跟我们走吧,房子都收拾好了,以后姥爷跟我们住。”
“你姥姥还没过百日呢,我去哪?哪也不去,在这里陪着你们姥姥。”林爸说着,送外孙们出门,“赶紧上学去吧,人老了,都有一死的。”
回去的路上,因何问林雨桐:“妈,我舅舅跟我舅妈会离婚吧?”
离婚?
林雨桐一叹,哪里会呢?离是离不了的。要离婚,当时林雨柱在灵堂里就喊出来了。什么也没说,只打了媳妇一顿,这婚是离不了的。
剩下的就是肇事司机,跟肇事司机说事。最后林爸做主,这事私了,那边出六万,了了这事。
林雨柱这次非常坚持,认为自家妈的人命钱得兄妹三人平分。林大嫂讪讪的不说话。
平分的话一家两万。
林雨桐和林雨枝都不要这钱,都给林爸,叫他收着,以后别干活了,想买点啥买啥,留着自己花。
林雨柱一看这样,也不拿那两万块钱了,都给父亲一块收着。
不管林雨柱想怎么表现的公正,但只轻轻揭过林大嫂一事上,林雨桐和林雨枝就恼的狠狠的,以前有好吃的之类的还想着给那边送一份。如今呢,哪怕住的那么近,也是尽可能的去无视。
林雨枝还给那边买的房子里添家具家电,想着等过了百日,就把林爸给接来。
林雨桐也不去管,因为姜有为找上门来了,为了工人文化宫的那块地。
他是找了好些人,那些人宁愿找几个伙伴,一起去分割大厂的地皮,也不愿意要这一片这个咬手的。工人们怨声载道,说这是坏了有些人的事了,工作组这是明摆着从中作梗呢。
说真的,讲道理都是讲不明白的。因为相互的对立关系,他们不可能把你往好了想。
所以,迫在眉睫的,这块地皮还得赶紧帮着兑出去。
姜有为就道:“知道你想要那块地,但你的情况我知道,你手里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他说着,就试探着问:“八百万?你能拿出的极限了。可这连一半的价位都不到。”
“一千万,我占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四爷给出了条件,“看三厂怎么去分,所有的工人可平分其余的百分之五十一。”
姜有为一愣,“你想让职工自己持股。”
“如此,是争议最小的办法了。”四爷就笑:“他们现在除了相信握在自己手里的,谁也不信。成立这个小组那个小组的,只会把事情变的更糟。”
姜有为就有些沉吟,他这条件看上去慷慨的很,出了一千万,还愿意让出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但这百分之五之一只要不是整体出现,就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三厂得多少职工去分,一个人分到的比例才多少。这是分下去容易,拢起来难。一旦分下去,这百分之五十一可就聚不起来了,所以听起来百分之四十九是占了小头,但其实,到那个时候,他是绝对的大头。而且,等到股份分下去,他完全可以将零散的股份再高价收回来。这就得慢慢来,一次性付出的钱不多,一点一点拔毛也不疼,过半简直轻而易举。
当然了,他是商人,没利的事他也不干。
但要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的话,这个方案无疑是反弹最小的方案。对于三厂的所有人来说,既能分那一千万,又能分那么多股份,中间不过任何人的手,不怕被任何人从中做手脚,拿到的就是真金白银。那股份倒手换了,还一样是钱。
甚至连开工之后,甚至以后地皮涨价等等的问题一次性就解决了。这地也是大家的地,涨价了大家手里的股份就都升职了。至于那些卖了股份的,那你怪不到我身上吧!
这么一想,姜有为就沉吟:“你当初就想好这办法了?”
四爷笑笑没说话:“那地我是真想要的。想办成这事,我当然得知道人家想要的是什么了。这一千万就到顶了,钱再多一分也没有。”
姜有为就笑:“你把老底子掏给我,就不怕我再找个出价高的?”
四爷也笑:“坏一件事比成一件事容易多了。”
姜有为点了点四爷就笑:“成!这事我搭台子,你唱戏。”
合计是一回事,来回谈判是一回事。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下来的。
直到这时候了,赵年才反应过来:狗R的!他有这法子,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合伙人的。那一直跟自己说说说,说个Q呢!
再返回去想,越想越觉得自己被人家给利用了一把。
气没处撒去,喝了点酒就在家骂儿子:“……那家的闺女长的再好也不行!我不同意!她老子不是好玩意,一肚子心眼分给四个孩子,个个都沾上一星半点,你都玩不过。别到时候没把人家的闺女兜回来,老子再把儿子搭进去。你又是这么个德行,只怕叫把老子的家业拿去巴结老丈人也是乐意的……”说着,就抱着摆桌子准备吃饭的媳妇嚎:“媳妇,咱生的闺女吧!这小子指靠不上!”
指靠不上的小子也不用筷子,洗了手出来在身上把水珠子抹了,直接伸手拎了一个炸鸡腿就往嘴里塞,还不忘提醒他爸:“如今计划生育了啊!”
再计划生育……那我乐意交罚款呢!
如今我都下岗的不能再下岗了,组织也管不到我了,生老二要交钱的,老子我的钱投资不出去,我投资我老婆的肚子还不成了?
没大没小的在家里呛呛,但第二天一早,李总还是给儿子书包里塞了一堆的吃的,笑眯眯的叮嘱:“跟你同桌分着吃呀!”
分什么分?都是女孩子喜欢的吃的!
赵少学把吃的一股脑的塞到因唯的桌兜里,等因唯早读完了才道:“你爸把我爸给耍了,把我爸气的在家哭呢!”
因唯斜眼看他:“那你想咋?给你爸报仇?”
赵少学笑的嘎嘎的,“把我爸气哭这么好的事,我报什么仇啊!这是谢礼,你拿着吧!”
谢礼?
因唯严肃着一张脸:“……”这个二货!
二货欢乐多,可到了中考的眼跟前,再欢乐也有了负担了。整天问因唯:“你是不是要考省一啊,我肯定是考不上的,省一的赞助费是多少,也不知道我这样的成绩,人家省一要不要……”
因唯紧张的什么似的,省一她也想啊,但估计成绩在考上和考不上两可之间,反正是有些悬。
白老师倒是镇定的很:“尽力就行了。便是差,也差不多多少。你们家也不差那几千块钱的赞助费,到了省一再努力就好了。”
她这么一说,孩子们的负担更重了。她们最怕的就是人家说:看那姐妹俩个,多好的运道。学的不好不要紧,他爸有钱啊!
白老师就哈哈笑:“逗你们的。你们这成绩上省一的实验班有点难,但是平行班绝对没有问题。”
今年有四个孩子要中考,除了自家这两个,还有丽君和林艳。
林艳在哪个校区考试,林雨桐也没问。丽君这边倒是跟因唯和因何在一块,那正好,接送一起。因琦跟着,程开秀在家里做饭等着。
因琦两口子是想叫孩子报考中专师范学校的。可孩子考完,脸色全不对。
因何和因唯两人,本就是奔着重点高中去的。
考完了试,林雨桐就不叫孩子多想了,她就说:“没有重点还有普高呢,总要上的。咱家那边装修好了,你们去看看,房间怎么布置?那些零碎的东西,你们看着添置吧,我跟你爸没空。你们做主就成。”
给了两人五千块钱,转移孩子的注意力。
两人一下子活泛了,从叫人开荒打扫卫生,叫丈量餐厅的大小定大小合适的餐桌。再到房间里的床书架,还有飘窗上的垫子抱枕。有事干了,就天天的往小商品批发市场跑。
紧跟着因大姐家上高四复读的儿子俊文高考完了,今年据说考的不错。
等中考成绩下来,紧跟着高考成绩也下来了。
因何和因唯险险的被省一录取了。因唯高了录取线六分,因何只高了一分。这成绩铁定就是平行班的料了。
但到底是考上重点高中了,四爷叫人在家门口放鞭炮,可着劲的热闹。
那边俊文的高考成绩也下来了,离二本线只差两分,但还是没考上本科,但读大专的话,还能选的不错的。
如今这年月,中专都还热门呢,大专就更了不得了。这回因大姐家扬眉吐气了,出大学生了。
跟这欢喜的气氛不一样,丽君没考上中专师范。没被中专录取的,一样能被高中录取。中专的录取线比重点高中还高,就是没考上,还有重点高中上的。可丽君的分数,连重点高中也没上,只勉强能上个普高。
一年的工夫,孩子的成绩下降的特别快。
每次月考,父母都问考的怎么样啊,孩子都说还行。
父母心里有鬼,也怕孩子心里有鬼,孩子说还行就还行。可这还行也没想到差了这么多。
孩子低着头不说话,当爹妈的面面相觑,还得扬起笑脸:“没事,不就是没考好吗?咱们也上高中,也上重点高中,不就是交点赞助费吗?咱家交的起。”
这成绩差的多了,人家学校也不要的。
最后还是四爷找人,请了人家那边的校长副校长吃饭,答应交八千的赞助费,然后孩子上省一的特长班。
先进去再说,如果成绩还可以,能跟的上,到时候分班往平行班塞的时候,也好说话。
只能是这么着了。
至于林艳,听林雨枝说,也没考上中专。估计是半路上她奶奶的事把孩子给耽搁了。不过成绩也不坏,没考上省一,但考上市一中了,也算是市里的重点中学,教育质量也不错。
去给老太太烧百日纸的时候,林大嫂就酸溜溜的说因唯和因何:“你们姥姥多疼你们的,小时候你妈顾着你弟弟妹妹,你奶奶也不是一直有时间管你们,要不是你姥姥,你们还不定怎么着呢。倒是我们家艳艳,你奶奶其实没看几天的。结果你们,你们姥姥没了,你们啥也不影响。我们艳艳就不一样了,孩子哭的没人形了,好些日子,晚上都睡不着。所以说啊,这孙子就是孙子,外孙就是外孙。到底是不一样的!”
因唯嘴多厉害的,当时就怼了:“我艳艳姐那是心里不安,知道我姥姥死的冤枉,这才睡不着的。”
把林大嫂给怼的脸色青了白白了青的。
别人也不爱搭理林大嫂,便是林大哥,这姐妹俩也不怎么搭理了。这边烧纸完了,林雨枝就说:“那边的房子收拾好了,爸你过去住吧。我得空过去给您做饭。要不然您一个人在村里,平时也没人照顾,吃饭冷一顿热一顿的,身体还是要当心的。”
林雨桐也是这个意思:“实在不行,请个人专门照顾人也行。”下岗女职工多了,一个月三四百的,雇个人很容易。对自家来说,这不是太大的负担。
结果林爸死活不去:“城里不习惯……”
他给了这个理由,又死活坚持,林雨桐还当是他不想到陌生的地方去呢。结果没两天,林大嫂哭哭啼啼的上门了:“大妹你赶紧回去看看吧!爸他又给他自己找了个老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