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了眼,淡淡地道:“是。陛下以前曾问过,微臣也曾答过,家父家母热爱茶道,深居山中,心怀天下,可惜得了疫病早早离世。”
“你是说过,朕记得。”
重华若有所思,“朕只是觉得,你方才这番言论有点耳熟,朕好像在哪里听人说过。
似乎是幼时的事,当时皇父还不曾继位,带朕游茶园,遇到一个人,他好像说过类似的话,皇父还夸他有见识呢。”
“陛下的记性真好。”钟唯唯的手在袖子里紧握成拳,微笑着看向重华:“是了,还有一件事,胡紫芝,她等不及想为陛下效力了。”
重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阴沉沉地瞪着钟唯唯。
她就是有这个本事,每次他刚觉得她讨喜一点了,她立刻就让他暴跳如雷,火冒三丈。
他脾气虽然不好,但对着别人也不是这样喜怒不定,可见是钟唯唯实在招人恨。
要不然就是,她知道怎样能刺伤他,所以故意为之。
钟唯唯越发诚恳:“胡紫芝非要送微臣东西,出手可大方了,两颗圆滚滚的珠子,她是迫不及待想要承宠呢。
微臣仔细观察了一下,觉得她一定不会像陈栖云那样。
毕竟陈氏虽是江东大族,但在朝中并没有胡家那么根深叶茂。
胡家代表了京中的勋贵大族,被韦氏和吕氏压制了那么多年,他们真的甘心吗?
微臣认为他们一定也迫不急待了。”
重华将手里的茶杯重重一放。
红色的茶汤溅出来,弄脏了钟唯唯的袖子。
她视而不见,微笑着继续道:“还有,不知贤妃娘娘有没有提醒陛下,近来陛下少有涉足后宫,宫中多怨怼,外朝也因此风言风语极多。还请陛下按照之前的安排,抽空临幸诸位宫妃,以安人心。”
重华终于忍无可忍,挥袖而去。
钟唯唯收了笑容,总算是把他给气走了。
不然再交谈下去,她真是害怕他会想起阿爹来,更怕那些尘封的往事被牵扯出来。
小棠进来,收拾好桌子,跪坐在她身边,低声问道:“姑娘这又是何必呢?奴婢看着,陛下是真的还对您有情,并没有玩弄报复的意思在里面。”
钟唯唯惫懒地朝小棠一摊手:“随便一个人对我有情,我就要对他有情吗?”
小棠皱眉:“可是得罪了陛下,对您又没有什么好处,您何必和他针锋相对?”
“先帝有遗旨,让我好好辅佐他,他也封了我做彤史,我这是奉旨行事。他要是被人弄下去,我们都得跟着死,哪里算的是针锋相对?我可真是个敢于直谏的好臣子啊。”
钟唯唯伸个懒腰,见小棠还要为重华说话,就问她:“皇长子呢?”
“陛下带走了。姑娘,陛下他……”
小棠喋喋不休,钟唯唯抓起抹布,作势要往她嘴里塞,小棠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
钟唯唯转过身去摆弄新茶,真是不想面对重华啊。
她怕藏在心里的那点疯狂迟早会压制不住,要是能把他的脸蒙住就好了,眼不见,心也不会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