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感受得到何蓑衣的体温。
然而,就在此刻,“铮”的一声轻响,利器的破空声带着无尽的杀机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
何蓑衣的眼球里倒映出一个人影,玄衣金冠,手持长弓,一根又一根的羽箭有条不紊地从后方射来。
按着精心计算过的路线,夹杂着冷风飞射而来,没有一箭偏斜,没有一箭颤抖,稳重且妥,将慕夕逃生的所有路线全部切断。
慕夕下意识地想要举起圆子做挡箭牌,或是同归于尽,何蓑衣却突然动了。
他灵巧如同狸猫,又如攀援的猴子,在慕夕反应过来之前,他已将双臂插进慕夕怀中,最大限度地将慕夕和圆子的距离拉开。
随即,他的手臂犹如滑行的蛇,攀援而上,紧紧勾住慕夕的脖子,与慕夕贴身而立,面对面凝视。
两支箭重重地刺入慕夕背部的要害,他颤抖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注视着何蓑衣。
与此同时,有人影无声掠过,利落地斩断了慕夕伸长的手臂,圆子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和着断臂一起跌落于地。
又有人影恰到好处地自地上滚过来,轻柔地将圆子稳稳接住,再利落地滚开。
秋袤迎上去接住圆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跑,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群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四面八方,将慕夕、何蓑衣团团围在中间。
慕夕大喊一声,将残臂紧紧抱住何蓑衣,头颈用力弯下,一口朝他的颈项咬去,试图与何蓑衣同归于尽。
在这样的情况下,似乎再没有人能救下何蓑衣。
何蓑衣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眸子里有着浓重的倦意。
他没有挣扎,因为哪怕就是慕夕将死,他也不是对手,就这样结束吧,挺累的。
他隐约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不要!先生!不要!”
声音有点耳熟,似乎是个女人。
何蓑衣却懒得去看,他平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慕夕这样的疯子,只怕全身都是毒,这一口咬下去,必然见血封喉。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大力抓住了他的肩头,同时一只蒲扇一样的铁掌,牢牢抓住慕夕的头颅,狠狠一拧。
“咔哒”一声轻响,慕夕的头以诡异的姿势折向另一个方向,他的嘴还微微张着,嘴唇嫣红美丽,两排雪白的牙齿闪着雪光,锋利而整齐,眼神却是瞬间便灰暗了。
慕夕当场断了气。
何蓑衣意识到这件事,那股握着他肩头的大力已经将他扶起,苟老五面色沉静地对着前方半跪行礼:“陛下,幸不辱命。”
这一切,从变故突起到结束,不过是瞬间。
然而一环扣一环,犹如最精密的机器,经过了细密极致的计算。
环境、光影、风速、人心、性情,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人的特长和反应,全都被计算在其中。
只要差一点不到位,有任何欠缺,便是灭顶之灾。
可是他们成功了,整个过程流畅而华丽。
重华,正是这部机器的核心枢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