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腥臭和汗水的味道,往禾苗的肺里倒灌进去。
耳旁全是嘈杂的喊杀声,以及许南的指令声。
她机械地跟着他的指令往前奔走,一直走到天地之间全都漆黑一片。
有战马不堪重负,嘶鸣一声跪倒在地,马上的人也滚落下去。
其他的人把滚落在地的人抓起来横在马上,继续奔逃。
终于,厮杀声渐渐小了,队伍也放缓了速度。
有人哑着声音说:“追兵摆脱了。”
许南也说:“就地休息,补充体力。”
禾苗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过。
即便是上次攻陷隆城,她也没觉得这么累,这么危险。
她四仰八叉地平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第一次发现星空距离她那么近。
许南说:“清点人数。”
有人低呼了一声:“将军,您中箭了!”
禾苗翻身坐起,朝传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许南坐在地上,一根黑色羽箭插在他的背上,轻轻颤抖。
禾苗直觉他背上这根箭,就是他跑回去救她时中的。
她朝他走去:“许师兄……”
许南瞥她一眼:“军中无兄妹。”
禾苗猛地挺直了背:“是!将军!”
许南没再出声,垂下眼帘:“军医!”
有人怯怯地说:“军医死了。”
许南有些火大:“谁还活着?!”
禾苗连忙说:“我!我懂得医术。”
白洛洛的医术全都教给了她,她总是随身带着剪子、银针、绷带、缝线和药这些东西。
老天保佑,那只箱子还挂在小花马身上。
去甲、剪衣、切开创口去箭、清洗创口、缝合、上药,没有麻醉止疼药,许南就咬着一根木棍,巍然不动,一声不出。
禾苗知道他很痛,因为他头上的冷汗一直顺着脸颊往下流。
他为什么要救她呢?
禾苗包扎好伤口,看着许南坚毅的侧影发怔。
许南回头,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将外袍披上,起身道:“斥候何在?”
他发出一连串指令,派出斥候查探援军的位置,并向主力部队报信。
禾苗默默收拾药箱,给其他受伤的将士治疗。
终于累得动不了,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
她躺在地上喘气,明明累得受不了,却是睡不着。
一双靴子突兀地出现在她眼前,“你得学会随时随地入睡,随时随地保持警觉,醒后立刻清醒。”
许南在她身旁坐下,声音沙哑,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他受的箭伤很重,流了很多血,禾苗觉得他要不是体力特别好,那就是意志力特别强,居然能撑到现在。
她说:“我知道了,不过您不睡会儿吗?您是主将,我们都要靠您拿主意。”
她已经做好了苦劝的准备,却听许南说:“现在我就要睡了,指挥权暂时交给你。”
“我?”禾苗正想反对,他已然倒在她身旁的地上,发出轻轻的鼾声。
禾苗被赶鸭子上架,不想认也只得认。